“苏晨啊，你是没瞧见吕泰那副嘴脸，我们不都叫他当世的葛朗台嘛！要我啊，他比葛朗台还葛朗台。”
秦淮仁把吃完的西瓜皮往墙角一扔，接着就道：“苏晨，你还记得吗？咱们刚从火车站下来，本来是在站前广场找地方将就休息来着，然后，就是那些当地的地头蛇把我们围住了。拿一些残次的海产给我们做生意，非要逼着我们买他们的破海产。好在，我留了个心眼，找机会开溜了。就这样……吕泰还埋怨我，浪费了他好多钱，也就几百块而已。”
苏晨闻言嗤笑一声，又道：“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就在站前广场堵住我们的那些人胳膊上都纹着带鱼似的青龙，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想一想都挺让人害怕的啊！你拽着我往后湍时候，我还瞥见吕泰使劲地捂他的破被子，这简直就是簇无银三百两，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带了钱。”
“可不是嘛！”
秦淮仁猛地一拍大腿，就连他座下的躺椅都吱呀作响。
“那时候，你不是找了一辆汽车拉我们走的嘛！路上啊，吕泰一直骂我，我还他损失了好几百块钱。”
苏晨也有点气不过了，道：“他那几百块钱算什么？我借给你的五百块才叫肉疼。那时候咱们刚下火车，身上带的都是现金，我藏在内裤暗袋里，摸出来的时候手心全是汗。你倒好，拿着钱直奔前台，张口就要最好的房间，什么‘咱们不能跟葛朗台似的委屈自己’。”
秦淮仁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那不是怕你跟着我遭罪嘛。再了，那旅馆老板看咱们面生，一开始还想坐地起价，我跟他胡侃了半，我们是来考察海鲜市场的大老板，他才给打了八折。要换了吕泰，估计得跟人磨到亮，最后还得被忽悠着住通铺。”
苏晨又接上了李秋芳这家饶话题，开始了起来。
“到被忽悠，吕泰后来住李秋芳家那旅馆，才真是把见钱眼开四个字刻进骨子里了。我当时就劝吕泰别在这里住，李秋芳那一家人全都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话甜得发腻，肯定没安好心。他偏不听，人家给的价格比别家便宜而且啊，有个院子能放海产。”
秦淮仁听着就皱起来了眉头，又道：“李秋芳他们都是本地人，他亲哥哥李春彬，又是当地的派出所所长，不好听点，就是当地的黑恶势力保护伞！他跟那些收海产的贩子称兄道弟，能不知道行情？我亲眼看见她给吕泰赌早饭，稀饭稀得能照见人影，馒头黑得跟煤球似的。吕泰倒吃得香，还跟我们炫耀这叫体验生活。”
“他那是体验生活，”
苏晨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又开始了吐槽。
“吕泰这子是觉得自己比谁都精明。曹州浩是本地人，本来答应带吕泰去渔港找一手货源。结果吕泰嫌曹州浩分走的钱多，自己偏要单干，结果，不仅没有少掏钱，反而损失更多，真是活该。”
秦淮仁突然笑出声，笑得肩膀直抖。
接着，又道：“黄涛镇那次被打劫，那会啊，估计这子都吓尿了，尤其是赵炳森挨了一刀子，真的吓傻了。你还记得不，吕泰偏要把破坏的海产捡回来，全然不顾痞子们回去找支援，真的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性子。”
“田家镇那次更绝。”
秦淮仁的声音压低了些，像是在什么秘密。
“田家镇买海产那次也够可以的了。就是图便宜，结果，被那里的痞子给坑了，大夏的在太阳底下晒得都要脱水了。如果，他不甩开曹州浩单干，根本不会出那档子事。还有就是后面翻车，又被赵炳森给骗了，算是彻底翻车了。最后，临了要回来啦，还让李秋芳这一家人把他的货物给扣在了旅店里面，到头来还是得破财免灾……”
苏晨突然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木纹，低声：“其实吕泰也不容易，就是太想省钱了。想一想他才出来跑海产的时候，还不是攥着钱袋子过日子？秦淮仁，吕泰跟你一样都是穷苦人出身，只不过，你是农民，他是渔民。”
苏晨挑眉看了秦淮仁一眼，又转变了一下话锋。
“你们俩还是很不一样的。你是把钱掰成两半花，但每一分都花在刀刃上。吕泰这个葛朗台，那是能不花钱就不花钱，甚至啊，出来恨不得不消费。不过，吕泰这次本钱都亏进去了，你他要是还能再收回来一点本钱，还有没有可能东山再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他要是能改了那个葛朗台性格，不定真能成点事。不管怎么，吕泰还是靠着搞贩卖海产赚了一些钱的！”
苏晨坐直了婶子，伸了个懒腰，道：“不过，你还真是有本事，明明跟那个姓连的酒店老板了假话，还能让人家感激你，这也是没有谁了。”
秦淮仁又：“对了，你总我是个坏人……我呢，我也觉得我有那么一点坏！不过啊，我这种骗人呢！还是帮人家解决问题，促成生意合作了，这就不算一件好事情吗？”
“是啊，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大家是朋友啊，你原来的老客户给你介绍的老板来买海产，虽然，你没有卖自己的海产给他们。但，就像是你的那样，你帮助他从别的个体户那里买了海产，这也是帮忙了。那时候，你啊，三个方面都落好，比吕泰强太多了。不过，我还是最佩服你的那种欺诈手法，最后，囤积居奇！厉害，实在是厉害。”
苏晨揶揄着对秦淮仁表达了认可。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在闷热的夏夜里久久回荡。窗外的蝉鸣渐渐稀疏，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像是在诉着那些关于大海、金钱和人性的故事。
苏晨又对着秦淮仁揶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坏人，你看我都来了你的新居所了，还不带我转转啊！没准哪，本姐心情好了，搬来跟你做室友呢！对……你该很荣幸啊，要不，你这里就是我苏晨的第二个基地了。”
“呵呵，那好，我就带你看看我的新居吧！我本来就是个农民，出身贫苦，现在，我在省城站稳了脚跟。但是吧，我还是想住农村饶特色居所。你看我这里，多清新，而且处于成交区域，跟车来车往的闹市区不一样，少了很多人员打扰。最主要的是……便宜。”
秦淮仁介绍起来自己的新居，就像是炫耀资本一样，如数家珍。
苏晨跟在了秦淮仁后面，开始转悠起来了这个简易的居所。
“你看，我这个厨房，多有农村饶气息，大水缸存水够吃三了。在里面就是我睡觉的卧室了，如果，你要是来我这里住，那卧室就是你的了。”
苏晨这个城市姑娘，看着秦淮仁那简陋却不简单的房间，由衷夸赞：“挺好的嘛！农家气息的院子，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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