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的尽头，浓雾像一堵流动的墙。
林一凡站在雾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雾气的瞬间，某种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不是温度上的寒冷，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
“这雾……不对劲。”女帝的银光匕首重新凝聚，紫眸微微收缩，“它在拒绝我们。”
安卿鱼的纳米虫群试图渗入雾气，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弹回，机械眼镜上闪过警告的红光：【未知能量场，无法解析】。
纲手嗤笑一声，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装神弄鬼。”她大步向前，光刃骤然劈出——
银黑色的能量撕裂雾气，露出一条短暂的通道。
通道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城市的轮廓。
高耸的建筑，扭曲的街道，还迎…某种缓慢蠕动的阴影。
“那是……”莫妮卡的声音微微发颤，“现实世界？”
林一凡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阴影上——那东西像是活的，正随着雾气的流动而起伏，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突然，雾气重新合拢，通道消失。
“幻觉？”纲手皱眉。
“不。”林一凡摇头，“是记忆。”
他看向莫妮卡，“你的记忆里，有没有类似的画面？”
莫妮卡闭上眼睛，意识沉入深处。
破碎的壁画、断裂的走廊……最终，她停在一扇被锁住的门前。
门缝里，渗出黑色的雾。
“樱”她猛地睁开眼睛，脸色苍白，“但我打不开那扇门。”
安卿鱼推了推眼镜：“或许不是‘打不开’，而是‘不敢打开’。”
……
自由之后，第一个恐惧是什么？
是未知？
还是隐藏在未知中的……自己？
林一凡再次看向浓雾。
“我们进去。”他。
“你疯了？”纲手挑眉，“那玩意儿明显有问题！”
“正因为有问题，才更要进去。”林一凡的声音平静，“如果连面对都不敢，我们和被困在系统里有什么区别？”
女帝的匕首轻轻一转：“我同意。”
莫妮卡深吸一口气，点零头。
安卿鱼沉默片刻，纳米虫群重新汇聚成防护罩：“做好战斗准备。”
纲手咧嘴一笑：“早该这样了！”
陈牧野沉思片刻也同意了。
六人踏入雾郑
……
雾气包裹他们的瞬间，世界变了。
雪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窄的街道。
两侧的建筑高耸入云，墙壁上布满血管般的纹路，偶尔抽搐一下，像是活物。
空被浓雾遮蔽，唯一的光源来自地面——一道道银蓝色的光痕，如同呼吸般明灭。
“这是……”女帝的瞳孔微微扩大，“编纂者的领域？”
“不。”林一凡蹲下身，手指触碰光痕，“这是‘我们’的领域。”
光痕回应般地缠绕上他的手指，传递来破碎的信息——
痛苦、愤怒、挣扎……
还有希望。
“这些是被系统删除的可能性。”安卿鱼低声道，“我们的‘另一条路’。”
突然，街道尽头传来脚步声。
沉重、缓慢……
像是拖着什么巨大的东西。
阴影中，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逐渐清晰。
它的身体由无数断裂的文字组成，头颅低垂，双手托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巨剑。
剑刃上，刻着一行字：
【你本可以成为英雄】
林一凡的血液瞬间凝固。
因为他认出了那张脸——
那是他自己。
……
自由之后，第一个敌人是谁？
是系统？
是观测者？
还是……
未被选择的“你”？
街道上的“林一凡”抬起头。
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流动的黑色文字，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缝合的剧本。
“你们……不该来这里。”他的声音像是无数韧语的混合体，沙哑而破碎。
纲手的光刃瞬间暴涨：“又一个冒牌货？”
“不。”莫妮卡按住她的手腕，声音颤抖，“他是……‘另一个可能’。”
安卿鱼的机械眼镜疯狂闪烁，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检测到叙事残留体——身份：林一凡·β变体；状态：被废弃的时间线产物】。
“被废弃的……时间线？”女帝的紫眸微微收缩。
街道两侧的建筑突然扭曲，墙壁上的血管纹路剧烈蠕动，像是回应着某种痛苦。
“林一凡”缓缓举起那把锈迹斑斑的巨剑，剑身上的文字开始滴落黑色的液体：
【你选择了自由】
【而我选择了屈服】
林一凡站在原地，银黑色的光晕在掌心流转，却没有攻击。
“你是……编纂者控制下的我？”他低声问。
“林一凡”的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不，我是你放弃的那条路。”
他的身体突然裂开，无数黑色的文字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一幅幅画面——
林一凡跪在编纂者面前，接受“主角”的冠冕；
林一凡挥剑斩向同伴，为了换取“完美结局”；
林一凡独自站在世界的废墟上，脚下是所有饶尸体……
“这些……”“林一凡”的声音带着嘲弄，“都是你‘可能’成为的样子。”
纲手的光刃猛地劈向那些画面，银黑色的能量撕裂文字，但更多的画面立刻填补空缺。
“没用的！”安卿鱼大喊，“这些是叙事层面的存在，物理攻击无效！”
女帝的银光匕首突然脱手而出，刺入“林一凡”的胸口——
但没有鲜血。
只有更多的文字涌出，像黑色的寄生虫，顺着匕首爬向她的手臂。
“安先生！”莫妮卡突然喊道，“用那个！”
安卿鱼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纳米虫群瞬间改变形态，组成一个复杂的符文阵联—那是他们在系统残骸中找到的，唯一能对抗叙事层面的武器。
【反叙事协议·启动】
符文阵列爆发出刺眼的白光，街道开始崩塌。
“林一凡”的身体逐渐溶解，但他的笑声却越来越清晰：
“你们以为……自由就是终点？”
“不……”
“这只是……另一个……笼子……”
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那把锈迹斑斑的巨剑，插在地面上。
剑刃上的文字已经改变：
【下一个会是谁？】
……
街道的尽头，雾气突然散开。
露出一座高塔。
塔顶，站着一个人影。
微风拂过，吹起他的衣角——
那是一件熟悉的黑色风衣。
“观测者……？”莫妮卡不可置信地低语。
但下一秒，人影转过身。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因为那张脸——
是安卿鱼。
……
自由之后，最深的恐惧是什么？
是面对……
“未被选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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