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离京
同一时间离京的并不仅仅是张轩一个人。袁时中也不得不提前离京。
张轩离京是因为舟山岛上的官军之事，而袁时中离开南京却是因为高杰。
准确的来，是因为李自成。
因为曹营的刺激，李自成进军速度提高了不少，此刻已经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境内。
不过，进入山西境内之后，行军就慢了起来，毕竟山西的地势易守难攻，可以一个个盆地，山峦重重，如果想要坚守，也是很容易的。李自成以降将为先锋，守军大多数都投降了。只是驻守山西南部的高杰，被李自成吓破哩。
还不等李自成大军南下，就猖狂逃走，他从山西徒河南，压迫归德徐州一带。
虽然现在双方还没有开战，但是一封报急文书，好像飞一样到往南京而来。特别是王道善，好像这个时候，王道善才想起来，他身上徐州防御使的头衔，几乎一一封求援信向南京而来。
曹营与官军在两淮的地盘，几乎上是犬牙差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是路振飞将重心转向江南，双方才没有发起大战，而高杰过来，一下子打破了双方的平衡。
高杰被孙传庭提拔重用，成为汝州之战，主力营头之一，一路上又接受了不少，不愿意投降闯营的人们，此刻战兵在四万之上，以秦军之能战，战斗力绝对不在袁营之下。
这个时候，袁时中又怎么能在南京坐得住。
他即便不在乎徐州成败，他也要在乎凤阳如何。
南京城中秦淮河上一座花船之上，张轩端起一杯酒道：“今日一别，你我兄弟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了，大哥满饮此杯。”
“好。”袁时中道。
两人对饮一杯，张轩问道：“大哥回去之后，高杰该准备如何对付？”
袁时中道：“大王的意思是，以守为主，先守住淮河一线，至于其余地方，不用太在意，不过，我倒要试一试高杰的分量，在闯营面前 是丧家之犬，到 我面前就准备逞威风了。”
张轩道：“高杰我没有怎么交手，不过，问过几个老将，当年柿园之战，高杰打得相当凶，大哥你要心啊。”
“我又不是第一打仗，自然会心，不过，你去江南准备怎么办？”袁时中道：“你的事情，更加棘手，官军在海上，你又没有水师。只能望洋兴叹。”
张轩道：“我准备与郑芝龙谈谈。”
袁时中道：“谈谈，以大王的意思，封郑芝龙世镇福建吗？”
“先不谈这个。”张轩道：“先谈生意。我就不信郑芝龙还真是大明忠臣。”
张轩知道郑芝龙在舟山的时候，就在想破局之法，既然没有实力硬破，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首先要将官军与郑芝龙分开。官军是官军，郑芝龙是郑芝龙。
郑芝龙坐拥遍布日本南洋的船队，而曹营却占据江南正货源聚集地，想来谈起生意，定然有共同语言。
不过，一时半会儿，恐怕谈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打打谈谈了。
两人没有几句话，如何有人闯进船上，在袁时中耳朵边耳语一番，袁时中的脸色陡然一变。
张轩立即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袁时中道：“王道善投降高杰，为高杰所杀。高兴火并徐州城，徐州城现在已经落到官军手中了。”
张轩顿时皱眉，徐州毕竟是一个战略要地，也是曹营势力的最北端了，虽然王道善一直摇摆不定，但是现在怎么头上也挂着曹营的招牌，奉得是吴王之令。徐州落到官军手中，对曹营来，并不是一个好开端。
张轩微微一叹，他知道王道善格局，但万万没有想到，还这么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投降之后，还能被人火并了。不管怎么，王道善都是故人了，死了之后，张轩也带着几分惆怅。
当然也仅仅是惆怅而已，惋惜这个世界之上，认识的人又少了一个。
张轩道：“如此来，你马上要走了。”
“对，”袁时中拎起酒壶道：“兄弟你的践行酒，我只能路上喝了。保重。”
“保重。”张轩道。
随即两人匆匆别过，各奔东西。
袁时中坐船，在周辅臣的保护之下，渡过长江，在北岸换马，在骑兵的护卫之下，一路向凤阳而去，而张轩绕城而出，在千余骑兵的护卫之下，一路想宁波而去。
这一路匆匆忙忙的。到了宁波的时候，正好是正月十五日。
往年元宵佳节，花灯如昼，而今年的元宵佳节，宁波城中，已经有不少花灯，不过人流却少不少。
这些火灯，都是张素督促各处士绅办起来了，还有一半都是官府出钱办起来的，虽然比不上往年的如山如海，车如流水。马如龙，幽静之下，别有一番滋味。
就在这花灯亮起的时候，张轩到了宁波城下。
曹宗瑜与张素一下来城外迎接。
张轩遥遥看到了城中的火光，问道：“这是花灯？”
“正是。”张素道。
张轩悠悠一叹，他自然知道张素的意思，张素是在粉饰太平。
虽然在前世当民的时候，觉得当官的好糊弄人，办些没有用的事情，而此刻他坐在这位置上，却明白，这太平是需要粉饰的，虽然现在千里海岸，海波不平。但是曹营在江南首先的任务，还不是处理郑芝龙之死。
而是安定民心。
安定民心，粉饰太平未必能安定了民心，但是总要做一些这样的事情。
“先护卫在城外休息一夜，明日再入城不迟，不要惊扰了百姓。”张轩道
“是。”贺虎头道。
贺虎头带着千户护卫在城外安置，张轩与张素，曹宗瑜一行人，走在花灯之中，周围也有百余护卫保护，寻常百姓见了这阵势纷纷避开。张轩一边扫过种种花灯。
这些花灯比起后世的花灯，都显得昏暗了不少，故而张轩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的。他一边看，一边问曹宗瑜道：“宁波附近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大妙。”曹宗瑜道：“宁波所对面多是张名振与王之仁所部，还有宁波士绅应和，沿海各个卫所，屡次失陷，我派人救援，他们逃之夭夭，然后撤回来之后，他们再次占据。往来如此，有几处卫所，我只能任他们占据了。”
“不仅仅是宁波是这样，温州，台州，也都是这样。”曹宗瑜道：“甚至比宁波还严重，许都，程继孔两位将军，我已经分别令他们驻守温台两地了，情况才好一些，之前几乎温台不守了。”
“也就是我们疲于奔命。”张轩道：“却很少能与官军一战？”
曹宗瑜虽然不想这样，但是现在的状态就是这个样子，道：“对。”
张轩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从花灯之上转移过来，这个局面他之前已经想过了，但是该怎么解决，一时间张轩却想不到什么办法，没有水师，办什么事情，都是束手束脚的。
“到底，还是兵力不够。”张轩道：“看来招兵的事情，必须加快了。”
张轩所占据的地方，金华，绍兴，宁波，温州，台州五府之地，而张轩的机动兵力有多少，汝宁军，徐州军，金华军，三万多，再加上杨绳祖万余骑兵，全部加起来，不到五万，平均下来，每府不足万人驻守。自然是不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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