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襄阳暗潮
油灯的火焰在不住的跳动，将杨山与张轩两个人脸照射的忽明忽暗。
“前段时间，曹营攻郧阳败了。”杨山一开口就让张轩大吃一惊，“败得极惨，被花关索打得极惨。有不少老兄弟折进去了。”
“怎么会啊？”张轩有几分不敢相信，道：“郧阳固然难下，但也不会让曹营损兵折将吧。”
张轩可是见过曹营的实力，不敢下无双，但也是一等一的精锐，居然败在郧阳城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关索也是我们义军老兄弟，名叫王光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官军走了。他麾下多是步卒，而且在郧阳群山之中，摸熟了路径。”杨山沉吟了一会儿，最后含含糊糊的道：“跟大当家的关系不错。故而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有马队殿后的话，恐怕损失更大了。”
张轩心中暗道：“恐怕是罗汝才被王光恩给骗了。”不过战场之上尔虞我诈，本就寻常，胜败之数，也是正常。张轩也不在这一件事情上多追究，道：“即便是败了一场，也不至于有大事吧，曹营的本钱在哪里放着，败上两三阵也无伤大雅。”
“郧阳之败。”杨山道：“本就是事，但是闯营的态度改变却是大事。”
“之前闯营对我曹营从来是客客气气的，但从郧阳回来之后，闯营对我曹营的感觉有所变化，其中以刘宗敏最为嚣张。”杨山一提刘宗敏，语气颇为不善。
“刘宗敏又怎么了？”张轩问道。
“刘宗敏差点与少帅打起来。”杨山道。
张轩皱眉问道：“为了什么？”
“为了马。”杨山道。
“马。”张轩道。
“对，就是马。”杨山道：“你也知道，马都必须放养。但是襄阳城外可以放马的地方并不多，刘宗敏部下的马，就与少帅的马混在一起了。本来分开便是了，结果刘宗敏却这马全部是他的。少帅当然不服气，当场就拔炼。两边剑拔弩张的，最好还是闯王与大帅到了才能调解开。”
马如果统统喂养的话，效果最好，但是太浪费粮秣了，不如让它自己出去吃草，傍晚回营。这样放马能节省不少粮秣，为了节省一点，放马也就成为必然。
“你没有经历过当时的情况，几乎就要当场火并了。”杨山道。
“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张轩道。
杨山道：“当然不会。你也知道，军中之人，谁没有几分火气啊，接下来闯营与我们之间，没有大乱。下面的人常常干架。这事情之前也有过，彼此之间头领谈谈，压制自己的手下，也就过去了，但是这一次，我们压制下面的人，但是闯营那边没樱”
“这样一来，闯王的心思就有一点费思量了。”杨山道。
“费什么思量啊。”张轩心中暗道：“几乎是摆明了态度了。只是事情有一点不对劲啊。”
张轩细细推敲暗道：“我如果是李自成，在动手之前，决计不会弄得满城风雨的。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李自成或许还在犹豫，但是李自成下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
张轩随即暗自摇头，暗道：“如果李自成连手下都控制不住，他就不是闯王了。”
“要么是李自成已经与一些人通气了，只是有些人沉不住气，比如刘宗敏。”张轩暗道。
这一点，到有一点点符合事实。
毕竟李自成手下，大部分都是打仗的好手，却不是那种笑里藏刀的政坛老手，而且火并曹营这么大的事情，李自成也不能不事先有所准备，就仓促动手。
那样的话，不定是谁火并谁。
张轩一想到这里陡然一惊，暗道：“如果按着这个方向去推算，襄阳之变，就进入倒计时了。”
“等等。”张轩心中暗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曹闯之间有第三方参与。”张轩随即想起马士英对付刘超与袁时中的离间计，心中暗道：“果然是套路不怕老，有用就校”
“吉先生怎么？”张轩问道。
杨山带着几分嗤之以鼻道：“吉先生不过是一个账房先生而已。不过，新来的陈先生，倒是建议先下手为强。”
“陈先生？”张轩心中一动，道：“陈先生是什么人？”
“陈先生是黄州人，至于姓名，我倒是没有注意，大家都叫他陈先生。他是掌盘子的新师爷。”杨山道。
“对陈先生法，其他人是怎么的？”张轩问道。
“大家都有疑虑，毕竟是闯营不是别的，担心不好收场。有很多人想与闯营散伙，大家不想受闯营这个气了。但是又怕掌盘子不答应，就服掌盘子，将你叫过来商议，毕竟自家人，总是比外人可信。”杨山道。
“叫我回去干什么？”张轩道：“我的话，岳父也未必听。”
“在我面前何必这个啊，你给掌盘子谏言打下江南以为根本的事情，营中上层几乎都传遍了。到时候大家伙一致去给掌盘子，想来掌盘子会答应的。”杨山道。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张轩瞬息冒出两个词汇来。
张轩想来发现，很有可能？
对闯王当皇帝，还是罗汝才当皇帝，对曹营的区别实在太大了。之前闯营曹营还不是那么强大的时候，大家都受到官军的威胁，这个还表现不出来，现在义军占据大半个湖北，河南，分兵四掠，几乎没有敌人。而且闯营又有与曹营翻脸的迹象，曹营那些大将们，不起别的心思都不可能。
对罗汝才来的最佳选择，对他们来，却不是。
而且很明显杨山参加进去了。
杨山是谁，是罗汝才的亲卫统领。连杨山都参加进去了，可见曹营上层将领的心思。
皇帝尚且做不得快意之事，更不要是罗汝才了。
如果张轩加入串联之后，将这个事实摆在罗汝才面前，即便罗汝才也只能答应下来。
一瞬间张轩心动了。
“这个大家都有谁？”张轩带着几分谨慎，问道。
杨山道：“你应该问，没有谁？只有吉先生不在里面之外，其他的人要么知情，要么默许，包括少帅。倒是你决定回去吗？”
去吗？张轩泛起了思量。
此去襄阳，不敢龙潭虎穴，恐怕也是九死一生了。但是诱惑也足够大，只要曹营与闯营分裂，独立进攻江南，以曹营的实力打崩马士英，应该并是太难。
“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去。”张轩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只要罗汝才能定鼎江南，不做大死，不敢一统下，但是偏安的局面，就能立下来了。只要这样这样，我作为新朝驸马，荣华富贵不去想，但是寿终正寝却是绝对可能。”
“去，冒一次险。不去，如果曹营覆灭，我自己打下下，其中不知道有多少艰难。多少九死一生。”
“我去。”张轩道。
“好，事不宜迟。”杨山道：“我现在就去休息，明一早，我们启程。”
“好。”张轩道。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张轩心中另一个结也解开了。他心中暗道：“如此我也算对得起玉娇了，罗汝才啊罗汝才，感谢你有一个好女儿吧，爷这就去救你一命，不管能不能救你。爷我对你，问心无愧了。”
只是此刻的张轩，还不能立即休息，毕竟如果不将汝宁的事情安排妥当，即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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