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生和李主任踏入心胸外科办公室时，薛鹏飞正坐在办公桌前，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准备换衣服下班。察觉到有人进来，他抬起头，目光先落在李主任身上，随后落在许长生身上。
见李主任带着个陌生面孔，他下意识地以为又是来托关系看病的。
李主任瞧出薛鹏飞的疑惑，赶忙上前一步，介绍道：“薛主任，这位是市公安局的许队长。”
听到 “公安局” 三个字，薛鹏飞原本平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礼貌，微笑着道：“许队长，是身体不舒服吗？”
许长生连忙摆了摆手，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解释道：“薛主任，我不是来看病的，是有些事想向您请教一下。”
薛鹏飞不愧是经验老到的专家，他微微点头，抬手示意许长生和李主任坐下。待两人坐定，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沉稳而温和：“许队长，您想了解什么，只要我能回答的，一定知无不言。”
许长生早有谋划，他伸手从公文包里掏出那具碎尸拼接前的照片，轻轻放在桌上，推向薛鹏飞，道：“薛主任，我是来向您请教的。依您看，什么样的人，用何种工具，才能把尸体分解得如此精细？”
薛鹏飞微微皱眉，目光落在照片上，伸手拿起照片，凑近仔细端详起来。办公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薛鹏飞轻微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开口分析道：“从这些尸块来看，分解手法看起来相当专业，下刀位置基本都在骨骼连接处。这需要对人体骨骼结构有相当深入的了解。
不过，如今网络发达，这类知识在网上能查到，买本专业骨科书籍也能知晓。
你瞧这儿，” 他伸出手指，指着照片上一处位置，“这一刀看似精准，实则稍微偏离了最佳的骨骼连接缝隙，要是专业的外科医生，不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再看这儿，” 他又指向另一处，“这里的切口痕迹表明，分解者在操作时，力度控制不够均匀。但总体而言，能做到这地步，这人心理素质肯定过硬，换作一般人，根本下不了手。”
没等许长生明尸体来源，薛鹏飞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许长生，问道：“这是不是最近崂山上发现的那具碎尸？”
许长生心中一动，没想到薛鹏飞如此敏锐，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没错。”
薛鹏飞接着问道：“尸体身份查实了吗？是不是跟田明扬有关系？”
许长生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反问道：“薛主任，您怎么知道这些信息？”
薛鹏飞倒也坦率，靠在椅背上，道：“是我女儿薛莉萍告诉我的，她把你们警方去找她的事儿，都跟我了。”
许长生见此，也不再拐弯抹角，坐直身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既然薛主任已知案件和薛莉萍可能有关，那我就直了。请问，2 月 20 日到 2 月 27 日这一周，您是不是休假没上班？”
薛鹏飞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放松的身体也微微紧绷，显然这个问题让他有些不悦。但他涵养极佳，很快调整情绪，深吸一口气，平静回应：“是的。”
许长生接着问：“方便讲讲那几您的行踪吗？”
薛鹏飞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道：“去旅游了。”
“去哪儿了？” 许长生追问。
“坐邮轮去了韩国济州和日本福冈。”
薛鹏飞答道，“同行的还有我老伴、女儿薛莉萍和外孙女田朵朵。这次旅行是女儿特意安排的，庆祝我们老两口结婚 35 周年，是什么......什么珊瑚婚，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讲究多。”
薛鹏飞的回答让许长生颇为意外。若他所言属实，那碎尸案不仅与薛鹏飞无关，薛莉萍恐怕也难有直接关联，毕竟他们都没有作案和抛尸时间。
可那具尸体经鉴定确实是田明成，难道除薛莉萍外，还有人嫌弃他，或对他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又或者，薛莉萍雇人作案，自己和家人选在那段时间出游，制造完美不在场证明？
若真是如此，帮手会是谁？那个痴情的唐凯吗？
可即便薛鹏飞不是凶手或帮凶，许长生也想探探他是否知晓当年车祸真相以及田明成诈死骗保之事。于是，他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薛鹏飞，问道：“薛主任，当年您女婿田明成车祸被烧死，您有没有想过为何没做 dNA 确认？”
薛鹏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他反问道：“为何要做 dNA？车是他的，当他开车出去，现场遗留证件也是他的，我女儿途中还和他通过话，最后也是我女儿辨认的，有什么理由做 dNA？难道每起车祸遇难者都得做 dNA 才能确认身份？以前没 dNA 检测的时候，不也能确认死者身份吗？难不成，你们警方不相信我女儿的话？” 着，他的语气微微加重，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
许长生瞧出薛鹏飞有些激动，明显是在强压情绪。他明白，人在激动时，往往容易吐露隐情，便直接问：“薛主任，您知道田明成在车祸前半年，在日本买了高额人身意外险，受益人是薛莉萍和田朵朵吗？”
薛鹏飞微微一愣，随后点零头，回应道：“这我当然知道，但保险是田明成自己买的，和我女儿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为了理赔，故意制造车祸自杀？” 他边边摇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还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假设感到荒谬。
许长生：“当然没人会为钱自杀，除非身患绝症，可田明成当时身体完全健康。”顿了顿，许长生意味深长地继续道：“但要是，当年车祸死的人不是田明成呢？”
“什么？当年车祸死的不是田明成？” 薛鹏飞震惊得猛地站起身，双手下意识地撑在桌上，眼睛瞪得老大，满脸不可思议。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信息。许长生紧盯着他，凭直觉判断，薛鹏飞这反应不像是装的，看起来他似乎真的对田明成在那次车祸后还活着一事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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