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屋里一帮人都涌了出来。
宝把认识的人挨个叫了遍，“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年年哥哥、月月妹妹……”
李芬兰笑得眼睛都没了，这个外孙真懂事啊。
才几个月不见，变化真大。
前几个月见时，胆得跟个猫儿一样，看到人就低着头，也不叫人。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一屋子人都给叫全，而且没叫错。
“宝，冷不冷不，快，跟外婆进屋烤火去。”
李芬兰牵着宝和年年的手，乐呵呵的进屋。
卢大松背着手，也笑眯眯地跟了进去。
张怀妆眼尖，一下子看到她弟手里的拐杖，加上走路的姿态有点不自然，虽然张怀端极力保持自然，可还是让他姐看出端倪。
张怀妆一把拉住张怀赌手，“怀端，你的腿怎么了？”
张怀端风轻云淡地，“没事，我不心摔了一跤。”
“不心？！”张怀妆不信。
她弟是什么人，她不了解吗？
一个不心，就把腿摔得要用上拐杖？
“怀端，你跟我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张怀妆眼泪跟泉眼一样涌出来。
这个弟弟已经够可怜了，出生不到一岁就被亲妈撇下，一条贱命好不容易长大成人，还娶个不知疼饶媳妇儿。
按照卢圣玲的尿性，这事准跟她脱不开关系。
以前弟弟就没少遭她毒手。
“姐，我真没事，就是不心摔跤了。”张怀端坚持。
卢圣玲见张怀端如此袒护她，心虚的不行，几次想张嘴承认自己的过错，又怕张怀妆恨她。
憋了半，以为能这么混过去。
哪知张怀妆也是个特别执着的人，不问清楚不罢休。
“张怀端，你是不是不把你姐当自己人？腿怎么摔的，什么时候摔的，为什么不跟我一声？摔伤这些日子，你跟宝怎么过的？谁做饭，啊？你话呀。”
张怀妆把怀里的月月往卢圣玲手里一塞，蹲下身子要去挽她弟的裤脚，被她弟按住了手。
“姐，别这样。”
张怀妆哽咽，越看她弟这般心翼翼的样子，越觉得可怜。
虽不是一个妈生的，可张怀妆拿这弟弟比一个妈生的都亲。
姐弟俩从没了爸妈，被爷爷奶奶拉扯大，懂事得就比一般孩子早。
尤其是张怀妆，可心疼这个弟弟，6岁之差，她是既当爹又当妈。
张怀妆这么一闹，不仅卢圣玲尴尬，连车上的郭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本来还想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现在看不走不成，万一姑嫂干起来，他也不知道该帮谁。
插不上嘴跟张怀端打招呼，只能讪讪掉转车头准备走人。
摩托车启动声音一响，卢圣玲立马反应过来，旁边拦着人家。
“郭洋，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呀。”
大冷的，把她老公和孩子送过来，没喝口水吃完饭就让人家走，她心里过意不去。
当然，让郭洋留下来也有点她的私心。
等会兽皮泡好，清理是个大工程，人手多一点好早点收工。
郭洋惊诧，没记错的话，这是卢圣玲第一次主动跟他话。
而且声音这么热情，还破荒地留他吃饭，难不成今晚的月亮是打西边出来的？
张怀端也生怕人走了，扭头，“郭洋，吃了饭回去。”
见夫妻两人都留自己，郭洋答应下，老老实实的把摩托车开进院子里停好。
张怀妆这才意识到有个外人在，也就没揪着她弟腿的事继续闹，冷冷淡淡的回厨房做饭去。
外边寒风刺骨的，几个人都进了屋里围着烤炉坐着。
卢圣玲把月月交给卢圣利，去厨房帮张怀妆烧火。
张怀妆想到她弟那条腿指定是卢圣玲给闹的，这会也没不跟她话。
卢圣玲知道瞒不过，索性摊牌，“嫂子，怀赌腿确实是因为救我而赡，我对不住他。”
其实卢圣玲心里挺难受的，也能理解张怀妆对这件事的反应，和对自己的态度。
重活一回的自己，知道错了，也知道揽下家务活不让张怀端留下病根子。
可前世呢？前世的自己简直就不是人。
没有悔悟，反而变本加厉的对待张怀端，害他和孩子葬身于砖泥之下。
想象着那时的张怀端和宝，该有多绝望，有多恨自己。
卢圣玲低着头，两颗豆大的眼泪滑下来，落在手背上。
灶台前的张怀妆冷笑一声，她就知道是卢圣玲惹的祸，这个女人，何时消停过。
害他弟弟从西头村最有前途的伙子变成一个家徒四壁，受人笑话的可怜虫。
“卢圣玲，你要真不想跟我弟过下去，你们离婚吧。”
张怀妆想通了，如果弟弟跟卢圣玲离婚，日子指定过得比现在好。
何况，她弟一表人才，又有才能，哪怕是二婚，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卢圣玲僵住了，惊讶地抬头看向她嫂子。
两人隔着灶台，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李芬兰进来，看到姑嫂二人光互看着也不话，感到莫名其妙。
“你们两个赶紧做饭呐，外边客人都等饿了。”
李芬兰催促，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有点招架不住。
卢大松端着搪瓷缸进来，老脸垮得难看。
走到灶台前，压着声音责怪卢圣玲，“那两个子在咱家白吃白喝的，家里米不要钱是吧？”
李芬兰生怕外边人听见，扯了扯卢大松的衣服不让。
卢大松一辈子过得抠抠搜搜的，家里忽然多了好几张嘴，心里肯定有意见。
卢圣玲太了解她爸。
人就是这样，不会挣钱，也就指望着靠省钱过日子。
“爸，晚上饭钱我给你报销。还有啊，今我们可能要干到通宵，电费啥的，我都给你，你就别叽叽歪歪的了。”
卢大松哼了声，不明白他闺女是哪根筋抽了，花两百块钱弄那么多兽皮回来，嚷嚷着做衣服鞋子，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能耐。
从到大，他卢大松就没见卢圣玲办成一件像样的事情来。
卢圣玲知道他爸不信自己，没做成之前再多也无用，压着解释的冲动，随便他爸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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