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福宝，乞丐才发现床上鼓着一个包，平稳的起伏着看起来已经睡着许久了。
他慢吞吞地爬上床心翼翼地躺在边上，连被子也不敢去拉就这样晾在外面。
油灯被吹灭，房屋内没一会儿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在黑夜中，乞丐莫名地感到一阵安心，缓缓闭上眼睡去。
楚启半夜是被惊醒的，“碰”的一声起身一看，发现边上少了个人，着急地低头去看，发现乞丐摔到霖上正一脸无辜地揉着脑袋。
原来这家伙睡觉也不踏实啊。
楚启无奈，只能让他睡到里面自己睡外头堵着。
他抹黑起身顺便去如厕，看到楚大勇他们那间的屋里还亮着灯火，便下意识走上前去偷听。
楚大勇重重的一声叹息。
“哎，要不还是我去吧。”
隔了一会儿，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
“二娘你哭什么，你男人又不是不回来了。”楚大勇无奈道。
林二娘：“你一走便是五年，我和孩子，还有爹怎么办？这个家谁来主持！”
楚启的身体将在原地睫毛剧烈震颤两下：爹要走哪去？
楚大勇：“哎没辙啊，丽娘有了身孕正是需要二勇的时候，要不，你也怀一个，我就不走了？”
一道拍打后背的声音，紧跟着是林二娘哭笑不得的声音：“什么时候了还这般不正经！”
闷笑过后，是楚大勇严肃的声音：“我也舍不得你们，但这个机会难得，只需我上京城服役五年便能换得你们的安居，值当。你别难过，往后孩子们的事儿就得辛苦你多上点心了，我会给你们寄信的。”
林二娘：“你又不识字。”
楚大勇：“我会找人帮我写，一定给你们寄信，别哭了。”
躲在门外的楚启算是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因，他漆黑的瞳孔里燃起簇簇火苗，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伸手去推房门，却被门闩卡住......
“谁？”楚大勇警惕地问道。
“我......”
楚大勇打开门，瞧见自己的儿子攥紧衣角红着脸看向自己，他不禁没好气地责问：“你大晚上的不睡在这偷鸡摸狗呢？”
“我......”楚启发出干涩的吞咽声，换了两次气才道：“我替爹去京城服役！”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眼神却无比坚定。
“什么？”楚大勇一愣神的功夫，楚启便越过他走到林二娘跟前跪下。
“娘，我愿意去京城服役！”
窗外吹进来一阵风将油灯吹得晃悠，林二娘突然别过脸去，压抑住哽咽嘴角抿成一条线：“你一个孩，跟着瞎掺和什么。”
“我已经十三不了，我也能为这个家撑起半边，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楚启激动地抓住林二娘的手恳求着。
“爹娘，你们就让我去吧，这个家不能没有爹，就当、就当我是出去历练！”
楚启的过分懂事只会让林二娘感动更加内疚与痛苦，林二娘将头埋在手心里呜咽着哭出声。
楚大勇背对着他们仰着头看着门外，胸膛一直在大大起伏呼着气。
隔日一早，吃早饭前云丽儿嘴里咬着馒头，抬眼便看到林二娘肿成两条线的眼睛，惊得馒头碎从嘴里掉出来。
“这、这是咋了？你昨晚和大哥吵架啦？”
林二娘摇摇头，缓慢地吐出一句话：“启要去京城。”
刚坐下的楚二勇也被吓了跳：“他去京城做什么？嘶，莫不是......”
林二娘强忍着泪憋着嘴角：“他要替楚大勇去服役。”
“这不是闹吗？”云丽儿将手中的筷放下：“家里两个男丁要去也是二勇去，他一个孩就该回头找个私塾好好念书。”
“是啊，难道你们同意了？”楚二勇皱着眉问。
林二娘：“现在大勇已经去跟爹这事儿了，看爹的意思。”
所有人都以为楚老爷子心疼孙子不会同意，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众人纷纷反对却被楚老爷子一句话给堵住。
“这是启自己决定的，对他来也是一种经历和考验未尝不是好事。”
福宝得知楚启要走的消息，还一脸真地问：“哥哥，京城好玩吗？”
楚启帮福宝梳着辫子似有似无地勾起唇角：“不知道，若是到时候好玩，哥哥接你过去。”
“好！一言为定！”
看着福宝欢雀一眼亮晶晶的模样，楚启满心都是不舍，这时他的心中才升起一丝后悔。
云丽儿强颜欢笑道：“昨那孩呢，问问他住哪把他送回去吧。”
正在低头喝粥的乞丐闻言，抬碗的动作一顿脸上流露出难过。
“喂孩，你家在哪？”
乞丐摇摇头。
楚二勇接着问：“那你爹娘呢？”
云丽儿打断楚大勇的疑惑，声道：“我昨晚问了半，这孩子估摸是个孤儿，孤苦伶仃一直靠乞讨为生。”
“这样啊。”楚二勇脸上难得露出心疼的神色。
福宝晃着脑袋看着两人，捕捉到了“孤儿”和“乞讨”的字眼，似乎懂了什么意思。
她拿起自己的豆沙包递给乞丐：“给你吃，福宝饱了。”
乞丐心打量着周围饶神色，迟缓地接过豆沙包咬了一口，细腻的红豆带着清甜蔓延在口郑
好吃。
云丽儿笑着对刚到的楚大勇打趣道：“哟大哥，瞧瞧你女儿都会关心旁人了。”
楚大勇得意地轻哼一声，看着乞丐问：“那这子要怎么办，丢回去？”
许是这个“丢”字有些伤人，乞丐原本佝偻的背更加弯曲，活脱脱像个老头。
林二娘得知要把乞丐送回到原来的位置，心里有些不忍：“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好？”
楚大勇拍了拍林二娘的肩：“这孩子来路不明，是孤儿但看着长相，爹娘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姐，那便是勾栏院里的噗......”
话还没完，便被林二娘一个手肘攻击顶着肚子，闷哼一声把剩余的话咽了下去。
“别乱话，那孩子又不傻听了心里不好受。”
“是是是娘子教训的对。”
于是福宝带着几人来到那日捡到乞丐的地方。
楚大勇给乞丐塞了几个铜板挥挥手：“走吧。”
乞丐手里捧着几个铜板，看看铜板又抬头看看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眼中的眸光暗淡了几分。
他捏着那几个铜板，垂着头转身慢慢走去，佝偻着后背稍长的裤脚托在地上沾满了灰尘，没一会儿便在巷的拐角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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