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在诛妖引大阵的雷光中折射出刺目寒芒，苏逸尘跪坐在血色祭坛中央，右腕骨茬刺破皮肤滴着暗金血液。妖神左手骨如同活物般在他掌心蠕动，骨缝间探出的尖刺正一寸寸扎进腕骨，将皮肉染成青黑。
“值得吗？”
清冷的嗓音裹着仙乐从云端落下，玄霄踏着金色锁链凌空而立，雪白广袖被罡风掀起时，露出内侧绣着的血色弑神盟图腾。他指尖捏着枚冰魄凝成的玉牌，垂眸看向冰层中白发覆面的林清雪，“交出妖骨，我替你解了这丫头的寒毒。”
苏逸尘喉间溢出低笑，染血的舌尖舔过开裂的唇角。他能感觉到冰层深处传来的心跳——林清雪蜷缩在冰棺里的模样像极了那年被他捡回山时冻僵的乞丐，只是如今她眉心的冰纹正被黑莲毒侵蚀成蛛网状。
“仙界的人，都爱做买卖？”他屈指叩了叩妖神骨，空洞的回响惊得盘旋在祭坛上方的雷云骤然翻滚，“不如你先告诉我……”
骨刺突然暴涨三寸，穿透掌心带起一蓬血雾，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任由暗金血珠顺着骨纹渗入冰层，“三百年前弑神盟剖开我母亲胸膛时，开的什么价码？”
玄霄瞳孔骤缩，腕间玉镯发出清脆裂响。他未料到这孽种竟能触及如此深层的记忆，面上却仍端着悲悯神色：“凌霄君，你母亲自愿剜出妖丹是为保全——”
“放你娘的屁！”
苏逸尘暴喝起身，妖神骨发出凄厉尖啸。祭坛四周冰柱应声炸裂，飞溅的冰碴在半空凝成无数血色冰锥，直指玄霄眉心：“她临死前攥着的那枚耳坠，此刻就在你袖里乾坤中吧？”
空气骤然凝固。
玄霄广袖无风自动，一缕黑发被冰锥削断的瞬间，他手中玉牌突然亮起刺目白光。冰层中的林清雪猛地抽搐，七窍渗出黑血，眉心冰纹竟开始逆向生长。
“每过一炷香，寒毒便侵蚀她一寸灵脉。”玄霄的声音裹着道威压碾下来，“你猜这凡人之躯能撑多久？半个时辰？还是一刻钟？”
苏逸尘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能看见林清雪在冰棺中蜷缩得更紧，霜白睫毛挂着冰渣颤动，仿佛在无声呼救。妖神骨趁机蛊惑般在脑内低语：【杀了他，撕开他的紫府，耳坠就藏在……】
“我应了。”
他突然松了力道，任由妖神骨爬满右臂。玄霄嘴角刚勾起弧度，却见那染血的手掌猛地攥住玉牌，暗金妖火从指缝间爆开。
咔嚓！
玉牌碎成齑粉的刹那，整个妖神冢地动山摇。玄霄被反噬震退三步，唇角溢出的金血还未滴落便被冻结成冰珠。
“谁给你的胆子——”苏逸尘踏碎祭坛跃至半空，妖纹从脖颈蔓上侧脸，竖瞳燃着血色焰火，“碰我的人？”
冰层在此刻发出龟裂脆响。林清雪睫毛上的冰渣簌簌掉落，一滴混着黑莲毒的血泪渗入冰缝，竟让诛妖引大阵的雷光滞了一瞬。
玄霄抹去唇边血迹，掌心浮现缠绕着仙纹的锁链：“冥顽不灵。”
锁链如毒蛇袭向苏逸尘心口的瞬间，冰层下突然传来玉石俱焚的寒意。林清雪的白发暴涨穿透冰棺，霜圣体的威压竟将仙界锁链冻在半空！
“苏逸尘！”她染血的指尖抠进冰面，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你敢信这伪君子半个字……我就把你冻成雪人挂在山门口！”
妖神骨的嗡鸣戛然而止。
苏逸尘怔怔望着冰层下那张满是血污却凶巴巴的脸，突然笑得咳出血来。他反手扯住仙界锁链，在玄霄惊怒的目光中，将妖神骨狠狠捅进自己心口。
“师尊没教过你吗？”暗金妖血顺着锁链腐蚀仙纹，他歪头露出森白牙齿，“我们孤云峰的人——”
妖火轰然炸开，吞噬了最后半句誓言。玄霄暴湍身影被火浪掀飞时，隐约听见冰层破碎的声响混着那疯子的余音：
“宁可碎成渣，也不当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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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渣迸溅如星雨**，林清雪破冰而出的身影撞进苏逸尘染血的胸膛。她掌心还凝着未散的冰锥，却在触及他心口妖神骨的瞬间化为泪珠：“你又赌命……”
祭坛在诛妖引的雷鸣中彻底崩塌，墨无痕的狂笑从地底裂缝传来。玄霄立于残破的仙界锁链之上，抚过袖中染血的耳坠，眼底闪过阴鸷快意。
这场戏，才刚刚开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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