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尘一剑劈碎玄霄的观镜投影，镜面碎片割破他脸颊，血珠渗入妖神冢地面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剧烈震颤。
潮湿的甬道内，青苔裹着荧光在石壁上起伏如呼吸。
林清雪的白发扫过苏逸尘渗血的手背，她指尖凝出一簇冰蓝火焰照亮前路，声音发颤：“师兄，这地方……在模仿青云宗。”
苏逸尘盯着石壁缝隙中钻出的枯黄藤蔓——那分明是孤云峰后山特有的“缠心草”，连叶脉断裂后渗出的紫黑色汁液都一模一样。他喉结滚动，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不是模仿，是复刻。”
地面突兀地传来孩童笑声。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虚影从二人身侧跑过，绣着云纹的衣摆扫过林清雪裙角，她瞳孔骤缩：“那是……时候的你？”
幻象中的幼年苏逸尘抱着一只竹编蟋蟀笼，赤足奔向甬道尽头一扇木门，门内飘出栗子糕的甜香。
“别进去！”林清雪伸手去拽苏逸尘的袖子，却抓了个空。
真正的苏逸尘早已僵在原地。他认得那扇门——七岁前，他与娘亲住在青云宗禁地边缘的木屋，门楣上永远挂着驱邪的艾草，而现在，那串干枯的艾草正随幻象中的微风轻晃，连门轴缺油的吱呀声都分毫不差。
孩童幻影推开门，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娘亲？”幼年苏逸尘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逸尘猛地冲进幻象，林清雪来不及阻止，只得咬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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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渍在月光下蜿蜒如蛇**。
幻象中的木屋内，梳妆台翻倒在地，胭脂盒滚到幼年苏逸尘脚边，殷红脂粉洒在他赤裸的脚背上，像一滩凝固的血。床幔被撕成条状，一个女人伏在床沿，月白中衣后背浸透暗红，右手死死抠进床板缝隙。
“尘儿……过来。”女人抬起头，嘴角溢出的血染红了下巴，却仍挤出一抹笑。
林清雪倒抽一口冷气——那女饶眉眼与苏逸尘有七分相似，左眼下却多了一颗泪痣，此刻被血迹晕染得宛如泣血。
幼年苏逸尘踉跄着扑过去，蟋蟀笼砸在地上。女人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指尖在他眉心画了个古怪符号，金光一闪而逝。
“床底……咳……簪子……”女人每一个字，血沫就涌得更急，“别相信……青云……”
窗棂突然炸裂，三道黑影破风而入！
幼年苏逸尘被女人用最后力气推进床底，她翻身挡在床前，咽喉被剑刃贯穿的刹那，鲜血喷溅在垂落的床单上。
林清雪死死捂住嘴。真正的苏逸尘就站在幻象中央，月光穿透他颤抖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他眼睁睁看着幻象中的自己蜷缩在床底，透过床单的破洞，看见那三柄剑——
剑柄镶嵌的青云宗玄铁徽记，在血泊中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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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底传来细碎响动。
现实中的苏逸尘突然跪下，伸手探向幻象中的床底。林清雪想拉他，却见他五指径直穿透虚影，在青砖上抓出五道血痕。
“师兄，这是幻境，碰不到的……”
“不对。”苏逸尘嗓音嘶哑得可怕，“床底有东西。”
仿佛响应他的话，幻象中的幼年苏逸尘从床板夹层摸出一支断裂的玉簪。簪头雕着展翅青鸾，左翼残缺，簪身沾满干涸的血迹。
现实中的苏逸尘浑身剧震。
林清雪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他衣领——苏逸尘锁骨下方，赫然烙着与那玉簪青鸾一模一样的胎记！
幻象开始崩塌。女人尸体消散成萤火，幼年苏逸尘握着玉簪昏倒在血泊郑现实中的苏逸尘突然闷哼一声，掌心浮现玉簪虚影，尖锐的断口刺破皮肤，真实的血顺着腕骨滴落。
“这是……娘亲的簪子。”他盯着掌心渐渐凝实的半截玉簪，簪尾缠着一缕褪色的红绳，绳结打法与他腕间常年戴着的护身符一模一样。
林清雪突然按住他渗血的手：“别碰！簪子上的血不对劲！”
沾染簪身的陈旧血迹突然蠕动起来，在苏逸尘掌心拼凑成一行字——
**“弑母者，青云宗第七代宗主，凌——”**
字迹戛然而止，后半截被某种力量生生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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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深处传来墨无痕的狂笑：“精彩吗苏师兄？这份记忆大礼，可是我挖了三十座坟才拼凑完整的！”
林清雪挥剑斩向声源，冰刃却穿透石壁。她突然察觉不对——苏逸尘的妖气正在失控。
玉簪上的血迹突然沸腾，化作黑雾钻入苏逸尘眉心。他眼底金红交错，一把掐住林清雪的脖子按在墙上，声音却痛苦至极：“快走……我控制不住……”
“休想！”林清雪任由颈间泛起青紫，双手结印按在他心口，“好了一起下地狱的，你忘了吗？”
冰魄玄气顺着经脉灌入，苏逸尘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玉簪当啷落地。黑血中竟有半只蛊虫在挣扎，形似缩版的黑莲。
“墨无痕这个疯子……”林清雪碾碎蛊虫，指尖发抖，“他把噬忆蛊封在幻象里，只要你触碰记忆就会中招！”
苏逸尘倚着墙慢慢滑坐在地，染血的手指摩挲玉簪缺口：“青云宗第七代宗主凌虚子，现任宗主凌云的师祖。”他低笑出声，妖纹在颈侧明灭，“真巧，我娘叫凌素心。”
林清雪如遭雷击。
百年前突然暴毙的青云宗圣女凌素心，宗祠牌位上刻的明明是“闭关走火入魔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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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无痕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混着骨头碎裂的咯吱声：“还没完呢苏师兄，你猜猜看，为什么你娘临死前要在你眉心画封魂印？”
苏逸尘突然暴起，妖化的右臂贯穿石壁，抓出一具正在融化的黑莲血傀。血傀胸腔里嵌着的留影石闪烁，映出凌云的脸——
他手中握着的，正是玉簪的另一半。
“啊，忘了。”墨无痕的笑声随着血傀一同化为脓水，“宗主大人托我捎句话——”
**“尘儿，你娘亲的簪子，该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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