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菜咧，水灵灵的大白菜。刚出土的大白菜！”
“大萝卜，又脆又甜的大萝卜，不甜不要钱！”
……
畛河桥上人来人往，比前几次热闹了很多。
贩们一个赛一个的热情，忙着叫卖自己的货物。
叶川有一点稀奇。
他前几次来，可没有这么热闹。这是改开的风吹到这里了？
很快他看明白了。
他前几次来时，都快罢集了，大家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
也就懒得吆喝。
今托二婶子他们的福，他到到得早，正赶上人多的时候。
正是高峰期。
老胡摊儿前围了一圈儿人，老胡忙得团团转。
叶川就没去打扰他。
他找了个空档，扯开鱼皮袋，把蛇肉摆了上去。
羊肉全是给老胡的，就没拿出来。
叶川也不叫卖，拄着下巴靠着背篓，看别人叫卖。
啥时代都有弄潮儿，这几个大哥大姐，嘴巴能把人夸出花儿来。
同样的东西，同样的价格，他们的东西卖得更快。
困意袭来，叶川打起了盹儿。
“哎！”
“哎！”
“同志，你醒一醒！”迷迷糊糊中，叶川被人晃醒了。
眼前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穿着四个口袋的干部装。
看着斯斯文文的。
“同志，你卖的这是蛇肉吗？”
叶川点零头。
无精打采的。
没办法，连着被野鸡和二婶子喊醒两早上，再好的身体也撑不住。
实在是太困了。
叶川伸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同志，这蛇肉能卖给我不？”
孙志刚有点着急，不停的看着手表。开会时间要到了，这同志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大舅哥肾虚，老中医让吃蛇肉补身子。
最好是胳膊粗的。
丈母娘等着抱孙子呢。
他在磨公社工作，买蛇的任务落到了他头上。
今他上班路过畛河桥，照例过来看一眼，没想到就碰上了。
看他着急，叶川强打精神。
“大叔，这蛇肉有十斤呢，你全都要吗？”
“五毛一斤，不要票。”
胡志刚一愣，他刚想起来，自己身上没带钱。
他又看了一眼手表。
“同志，我没带钱。你看这样行不行？
下午把蛇肉送到公社办公室，可以吗？”
“我叫胡志刚。”
见叶川点头，胡志刚连连道谢，快速离开了。
叶川心里一动。
胡同志的衣服干净整洁，脚上穿着牛皮靴。
他应该是急着开会，才让自己下午去送肉。
叶川搓了搓手。
得。
蛇肉也卖出去了。
五块虽然不多，可总比烂自己手里好。
终于，桥上的人不多了。
叶川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坐到了老胡的方桌前。
“老板，来一碗胡辣汤，一张葱油饼。”
“好嘞！”
老胡连声应好，抬头看见是叶川，直接给他一手锤。
“是你子啊，可让哥哥我好等！”
叶川：……
你们都这么爱动手吗？
手劲儿还这么大。
你是想我吗？
明明是想我的羊肉了。
可看在钱的面子上，叶川敢怒不敢言。
给钱的是大爷。
没等叶川喝完汤，老胡脸就凑到了荆条筐上。
抽着鼻子闻了闻。
一脸的陶醉。
“羊肉！”
“川兄弟，恁是这个！”
胡大哥伸了个大拇指。
不住口的夸着叶川，夸得叶川都不好意思了。
叶川喝完汤，老胡利索的数了五十块给他。
叶川心情大好，口袋里的钱又多了。
叶川美滋滋的逛起了集剩
大白菜，大萝卜，红薯，粉条子，干豆角，棒子面，红薯面，白面，大米，米……
叶川逛了一大圈儿，愣是没找到别的东西。
这一段儿时间，不是萝卜炒肉，就是白菜炒肉，要不就炖肉炒肉蒸肉。
不是白菜就是萝卜，豆橛子。
叶川早就吃够了。
他的外卖胃也受不了这样吃。
要不自己种点菜吃？
国家已经开始改开了，管得不会太严。
在村后搞一个塑料棚，种耐寒的作物。
这个冬就不愁菜吃了。多余的还能拿到集市上来卖。
干就干。
叶川背着背篓就去了供销社。
售货员看见叶川，眼睛一亮。这不是上次来采购的同志吗？
“同志，你买点什么？”
叶川完需求，售货员为难了。
他要的塑料布太多了，他们仓库的货全拿来也不够。
没办法，叶川只好买了他们所有的塑料布和篷布。
“哐哐哐！”
三大卷塑料布往地上一放，叶川有点傻眼。
他的背篓装不下。
……
叶川吃完饭，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公社办公室。
公社办公室是一座两层楼，楼下是一个大通间。
靠窗烧了个煤炉子，水壶咕嘟嘟冒着热气。
屋子暖烘烘的。
“你好？”
叶川敲了敲门。
“请问胡志刚同志在吗？”
正忙着的年轻男人站起来：
“你找胡书记？有什么事儿？”
叶川一怔。
书记？
“胡同志让我来送蛇肉的。”
年轻男人拍拍额头，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胡书记交代过我，你看，给我忙忘了。”
年轻男人领他上了二楼，在挂着公社书记的屋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胡书记，送蛇肉的同志到了。”
叶川一怔。
想到胡志刚有职位，没想到是公社书记。
三叔的顶头上司呢。
胡志刚放下笔，笑着招呼叶川坐。
又从抽屉里拿了钱给他。
“同志，这蛇在哪儿逮的呀？”
叶川：
“胡书记，我是北庄村的护林员，蛇在后山逮的。”
胡志刚挑了挑眉。
这么的护林员，能逮这么大的蛇，叶建设眼光不错。
简单聊了几句，叶川起身要走。
又被喊住了：
“川，我家里人要用蛇入药，下次你逮到直接送过来，可以吗？”
“要和这个差不多的。”
胡志刚有点不好意思。为了爱人，他这算以权谋私了。
叶川连连答应。
三叔的顶头上司，他得帮帮帮三叔。回头就去山里逮。
出了公社大门，叶川直奔老胡的胡辣汤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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