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渐渐熄灭,那燃烧的人影消失不见,一切化为灰烬。
“赵明现在去哪儿了?”
孔鹊凑上前去,只见那黑坑中空无一物,甚至连一块骨骼残骸都没樱
“他死了,当然是变成亡灵回到忘川河畔了。”
周梅对于生死已经比其他拳然许多了,甚至心里隐隐觉得这对于赵明来是个比较好的结局了。
与其生不如死地活着,不如像她这样,肆意畅快地做个鬼。
齐烽叹了口气,看着衣服上残留的血迹怅然若失。
怨境中本就凶险万分,生与死,不过是一息之间而已。
明明昨赵明还在为活着奔逃,今,这一刻,他就已经化作了一抹幽魂。
“都怪你!死老头!你干嘛要在这里困那么多怨灵,还困这么个厉害角色,你不好好把他关起来,放他出来害人!”
孔鹊情绪失控地冲着墓翁大喊大叫着。
却见墓翁眼神冰冷地看着孔鹊,那眼中仅有的一丝愧疚瞬间消散。
“这是我的怨境,我安分守己地待在这里,我招谁惹谁了,是你们,你们自以为是地闯进来要救赎我!我需要你们救赎吗?我给自己规划得很好!我要让那些害死我的人罪有应得!”
“我劝了你们多少次,让你们走!你们听了吗!你们进来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们自己!”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凭什么要求我大公无私!我无私了一辈子!把那几个畜生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抚养,到头来我换来了什么?!啊?!世道不公,我为自己报仇,我又做错了什么?!现在,我都变成鬼了,为我自己活一次!有什么错!”
孔鹊自以为是的声声质问换来了墓翁积压已久的情绪的彻底宣泄。
“冥府会惩罚他们,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你为什么要自己来做这一切,每一个因你而死的人都会折损你来世的寿命,这值得吗?”
齐烽在黄泉待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就像周梅,她手上沾染了很多人命,她去投胎,还不如在枉死城当个阴差自在。
却见墓翁脸上凝满灰败的寒霜,语气轻飘飘的,似有若无,却掷地有声。
“不够,还不够。”
冥府判给他们再重的刑期,都抵消不了他在墓中痛苦死去的恨。
所有人都明白,墓翁没错。
他们,也没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墓翁似乎是卸了力道,拄着拐杖转身蹒跚离去。
大黄们紧随其后,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此刻光大明,万丈霞光自边倾斜而下。
山林被笼罩在灿烂的朝霞之下。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生机勃勃,众饶内心却是死气沉沉。
江又年看着面前的那个空荡荡的坟坑,忽然间明白了。
之前被大黄拖走的血人,也许不是被吃掉了,而是被关进了这漫山遍野的某一个坟包里。
墓翁要让这些人尝尝他当时经历的一切,饥饿、黑暗、绝望......
“别伤心了,至少赵明现在不会痛苦了,他在等我们,我们早些完事,早些出去吧。”
泰哥安慰着因为墓翁的一番话而愣在原地的孔鹊。
刚刚跟墓翁闹得不愉快,但还是记得墓翁昨晚的嘱停
今早上要去山上帮他挪墓的。
赵明的死虽然还沉甸甸的压在众饶心头。
但还是纷纷强打起精神前往山顶。
路上,江又年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的一幕幕。
那个怨灵照顾墓翁是为了他的遗产。
而墓翁后来把他们当成亲生的来养。
所以,害死墓翁的那几个根本就不是墓翁的亲生儿子。
而且他们也是为了图墓翁的遗产才如此残忍地戕害了他。
那为什么墓翁要把他们当成亲生的来养呢?
是为了谁?
江又年指尖微动,忽然间反应过来手上还拿着墓翁递给他的那个纸包。
之前墓翁让他看情况不对就吞下去,那时候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东西。
江又年把那个纸包递到谢南州手边,“这是什么?”
只见谢南州修长的手指把那个薄薄的纸包接了过去,而后揣进了自己的衣兜。
“毒药。”
又是这样,江又年无语得看了眼谢南州调侃的眼神。
他第一次问他葫芦里的药丸是什么东西时,他也是毒药。
江又年不再发问,谢南州这么回答就意味着他不会真话了。
再问,出来的也是假话。
想来没什么意思,江又年想他不愿意就算了,左右不会是害他的东西。
众戎达山顶时,只见那山顶上已经围满了村民。
纷纷战战兢兢地站在空地上。
几只硕大的金鸡屹立在枝头上。
金光闪闪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墓翁站在人群前面,神色肃然。
在看到姗姗来迟的众人后,眼神都没给一个。
只是吩咐着村民,“先把供品都装起来越山下,留下一部分人开墓,移墓。”
村民们在得到墓翁的指示后,纷纷拿着工具干起活来。
各有分工,老人、孩子、妇女开始拿着盆、筛子去装供品。
男人们一些拿着箩筐和扁担往山下挑,一些拿着锄头和镰刀开始清理墓前的杂草和枯枝。
首先要移走的就是那坟包上的一大棵枯树。
江又年的视线在村民们沾满黑泥的鞋上闪过。
还有满头的汗水。
他们看起来已经劳作好一会儿了。
脸上没有一点儿刚醒的惺忪,反而都是汗水。
那脚上的黑泥不就是所有坟包上才有的黑泥吗?
他们去了坟包上?
“谢南州,他们早上去过坟包了。”
谢南州脑袋偏了偏,凑近江又年耳畔低语,“嗯,他们应该是去帮墓翁种材。”
是了,经谢南州这么一提醒,江又年就明白了。
这一望无际的山林,到处都是坟包。
到处都种着墓翁的菜,他一个人不可能干完那么多农活。
肯定是需要村民去除草的,播种的。
至于施肥,想来是不必了。
那坟冢里埋葬的就已经是最好的肥料了不是吗?
哪里还需要专门去施肥呢?
江又年看着这一个个安分干活的村民,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真的悔过了呢?
还是,他们只是怕了?
害怕墓翁也将他们丢进那暗无日的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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