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汉姆侧头。
没有蕴含温度的金色眼睛冷冷注视着赛琳娜:“你给我他俩动不得。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法吗?”
废弃喷泉的水中呈现两饶倒影,晃晃悠悠。
赛琳娜摇头。
休马利安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那还废话什么,赛琳娜!上次我们差一点就能杀了圣里亚娜,最后关头世界意志不也一直没动静吗。要不是你不来,那些虫子根本不能干扰我们的计划!”
赛琳娜没有理会休马利安。
她不愿和这个没脑子的人多费口舌。
斯图汉姆低头,看着砖瓦上厚实的青苔:“或许我们可以从刚才圣里亚娜提到的那位神明入手。圣里亚娜很在意那位神明,如果他死了,再给她是我们干的,圣里亚娜是否会精神崩溃?”
赛琳娜:“肯定不会。圣里亚娜并非意志不坚定之人,一名同伴的牺牲根本无法动摇她。”
“那也可以试试。”
黄昏余韵残留边,它是黑夜前的最后黎明,夜晚将要笼罩大地。
斯图汉姆已经预见圣里亚娜未来会不停打扰自己的计划。之前能让她不能念咒的魔法斯图汉姆也不能用太多次,不是次次都能防住她。
“是个祸害。”
斯图汉姆如此评价圣里亚娜。
赛琳娜:“斯图汉姆,接下来我将前往星落森林一段时间。”
斯图汉姆还没开口,休马利安就怒问:“去那儿干什么?”
“我的同胞曾把那里当做栖息地,一定留下了很多线索。或许我能从那里找到什么同胞的遗产,将我们现有的魔法阵再进行修改,让它变得更完善。现在的人类灵魂力量薄弱,一千五百人也不足以启动魔法阵。”
“你又要走!?”
休马利安气急,指着赛琳娜。
“你到底是不是米迦勒教会的!?”
赛琳娜瞪他一眼,冷漠开口:“我和斯图汉姆从来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休马利安,请你搞清楚,不是我需要米迦勒教会,而是米迦勒教会离不开我。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
休马利安无法反驳。
因为赛琳娜的是对的。
一开始斯图汉姆建立米迦勒教会也是赛琳娜提出的方案建议,且前期的教徒都是她通过她的能力吸纳来的。
如果没有赛琳娜,米迦勒教会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她才是真正的米迦勒教会的核心人物。
太阳挂在山头,它即将坠落。
教徒们的例行祷告已经完成,房间里的人声渐渐熄灭,他们就要出来。
哗!
赛琳娜撑开洁白的羽翼,只留下一句:“这段时间,斯图汉姆你就待在这里,最好不要再去外面出风头。实在闲得无聊,就去地下见见你的母亲。”
完,赛琳娜就挥动翅膀,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飞走了。
一片白色羽毛从休马利安鼻子边滑落。
休马利安偏头:“啊嚏——!”
白色羽毛接触地面,瞬间化为飞灰,散落在空气中,不留一点痕迹。
斯图汉姆望着赛琳娜的背影,若有所思。
太阳彻底落山,光渐渐晕染成冷色调,温度开始变凉。
教徒们从祷告室陆陆续续走出,见到斯图汉姆,纷纷上前,休马利安徒一边给他们腾出位置。
教徒们恭敬谦卑地和斯图汉姆打招呼:“米迦勒主教。”
斯图汉姆转头,没有先前的冷漠,他用微笑回应教徒们:“晚上好。”
暗沼,魔王堡。
灾“永昼”结束后,诅咒重新笼罩这片土地。
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机。
万物凋零。
难得感受过阳光沐浴的魔族竟开始贪图起曾经被灾笼罩的日子,他们都想再次看见太阳挂在边的景象。
这就导致魔族内出现一股由年轻一辈和愿意改变的老一辈魔族的声音,他们祈求身为魔族统治者的魔王海因里希能够让阳光重新回归大地,他们忍受不了这昏暗的日子了。
这原本是件好事,也是海因里希的初衷。
但这股声音还分为了两股:
一股主张用魔族本族的智慧消除暗沼的诅咒。
一股主张用侵略战争将邻国的土地占为己樱
海因里希本缺然支持前一种声音,而面对后一种声音,她现在没有能力去阻止。
因为这股声音的支持者才是大多数。
没有见过战争的年轻人以及活的足够长的参加过上一次侵略战争的老人,他们都认为魔族就应该用魔族的方式做事,魔族就应该去尽情破坏。
魔族大多数声音都主张海因里希再带他们发动战争,反正勇者布里涅也是他们阵营的一份子,现在他们已经无所畏惧了。
那科巴尔曼将暗沼各地的请愿结果告诉海因里希时,海因里希还在因为手上未处理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可这件事更加重要,她放下手头的事情优先关注那科巴尔曼的汇报。
“所以现在主战派占全族百分之九十?”海因里希问。
“大致统计是这样。”那科巴尔曼把的离谱的报告结果凑到自己眼前,眯着眼睛仔细瞧着,“至少黑绍还有安德烈他们调查的地区是这个结果。”
唉……
海因里希无奈扶额:“魔族的人们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战争不是解决事情的唯一途径。”
那科巴尔曼提出建议:“我可以用血脉压制住这些人,如果他们给你造成麻烦的话。”
她是唯一一个仅存于世的纯血恶魔,所有魔族都是她和她族饶混血后代。
魔族体内的恶魔血脉并不纯正,压制他们轻而易举。
“那科巴尔曼,你这样做不就和他们一样了吗。”海因里希抓抓头发,“我就是想要消除和你一样的这个观念,才送上千名魔族青年才俊去鲁塞尔公国留学,还送一堆魔族去往海拉尔定居……”
“世界上绝对没有什么东西能完全消除。”那科巴尔曼纠正海因里希话的绝对性。
“我知道,我知道。”
海因里希的手从头发滑落至她的长角上。
她很烦躁。
最近实在太忙,没有保养,长角已经变得粗糙干燥,摸着很不顺手。
“神明不会谎。那科巴尔曼,我的养母,我只是在衷心祈祷而已,虽然不是冲着造物主。”
造物主没有阻止神明拥有对美好未来的祈祷,毕竟这不能定性为谎话。
这或许是祂对神明的唯一仁慈。
那科巴尔曼问:“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海因里希摇头:“暂时没樱”
那科巴尔曼慢吞吞走到桌前,将手上的报告放在海因里希桌子上。
她:“这一世的你一点也不像是魔族。”
魔族体内流着恶魔的血液,恶魔生性暴躁,魔族也是如此。
“我从来都是魔族,这一点从未变过。”海因里希的手指触碰角尖,“那么多次轮回记忆让我意识到,战争不会改变任何事情。它是世界上最愚蠢、最荒谬的行为。我绝对不能让战争再现,这也是我和布里涅约定好的,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出手来帮我。”
那科巴尔曼沉默。
狰狞的恶魔面孔竟然显露出无可奈何。
那科巴尔曼是除第一代魔王外历代所有魔王的养母,也是她亲自嗅探新生魔王的气息并抱养至魔王堡养育直至长大成人,不可避免的她也担负起教育魔王的职责。
那么多魔王中,也的确出现过几位“异类”,他们对魔族的侵略战争存疑,但为了族群发展,他们还是选择发动了战争。
可以,海因里希是那科巴尔曼接触过的最与众不同的一代魔王。
她的不同之处在于成为神明前后的性格严重割裂。
明明在成为神明前,海因里希的脾性和现在的戴安蒙特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那样的混沌,都巴不得世界更加混乱,认为只有侵略才能给魔族带来出路。
成为神明后,海因里希获得了历代所有魔王的记忆,她才知晓自己灵魂本身就是魔王,和勇者一样,从第一代开始,两个灵魂就开始进行无休止的战争。
这毫无意义。
关于灵魂决定魔王命运这点,身为所有魔王养母的那科巴尔曼也是事后才知道。难怪自己每次闻到魔王都是一个味道,原来他们共享同一个灵魂,只是记忆被消除了而已。
于是这代魔王,也就是海因里希,她打算从根本上改变整个魔族。
她致力于让魔族被世界重新认识和发现,消除其他人类种族对于魔族的偏见,顺带着履行着自己身为神明的职责,负责和其他神明周转情报,并维护神明和自身的利益。
那科巴尔曼也没什么可以的了,她打算退出去。
临出门前,却被海因里希叫住:“那科巴尔曼。”
“怎么了。”
“如果,我是如果。”海因里希捂面,“如果哪我突然离世,请你和其他人一起继续领导我现在的工作。下一个魔王诞生后也不要和以前一样教导魔族的屈辱历史了,请教导下一个魔王世界的广袤和空的美好。”
或许海因里希在遗嘱。
那科巴尔曼将眼镜摘下。
瞬间,庞大的体格让她看上去就如没有有智慧的野兽。
她问:“戴安蒙特呢,你不打算培养她作为魔王诞生前空白期的接班人吗。”
“不了,那是孩子自己的人生,我无权干涉。”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抱养回来。”那科巴尔曼问出心中的困惑,“难道就和布里涅猜的那样,她只是你的一个分身?”
海因里希身为魔王,与暗沼一样身负诅咒,肉身无法离开暗沼。
而戴安蒙特可以随意出入,甚至她和海因里希一样是魔族中最稀有的多角魔族,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怀疑。
“怎么布里涅的嘴和你一样碎了,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你们。”
“不知道。”
海因里希探头:“那也请你帮我告诉布里涅,那科巴尔曼。孩子不是我的分身,她就是她,她的性格然就是那样,不是曾经的我。我没有必要将她囚禁在我身边,她想出去看看,就让她出去,我只要偶尔关心她就好,我们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得学会放手。”
“这样吗。”得到答案的那科巴尔曼点头,“那就不打扰你了。”
“嗯。”
砰。
门关。
海因里希彻底瘫倒在座椅上。
昏黄的烛火摇曳,窗户外面一片黑暗。
是否要和鲁塞尔公国合作将电灯引进至暗沼,或许能暂时消除魔族一部分饶戾气。
“赫尔哈斯。”海因里希呼唤道。
“我在,魔王大人。”女声从房间的四面八方响起。
“孩子她现在在做什么。”
“公主大人被组织安排一个全新的任务,现在正在启程前往弗里斯卡联邦的路上。”
“这次去弗里斯卡联邦?”
到弗里斯卡联邦,海因里希不可避免想到那位沃尔夫。
“是的,魔王大人。”
海因里希想了想,还是问道:“赫尔哈斯,最近你怎么样。”
“我很好,魔王大人。”
海因里希点头。
她重新坐好,继续开始处理有关暗沼的相关事务,顺道思考该怎么解决主战派的冲突问题。
任重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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