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白昭自称和灭世预兆有关，湛星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你在等吾？为何？”
未曾想，从方才开始，对他一直知无不言的白昭，关键时刻却卖起了关子。
“这个嘛……等我问过几个问题之后，再告诉您。”
白昭嘴角逐渐平复，眼神锐利，与方才亢奋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冷不丁地开启邻一个问题：“我想请教北帝。我白泽一族，生来即为长生种，游离于道管束之外。而道竟因此对我族赶尽杀绝。北帝认为，道此举，是对是错？”
湛星并未简单地回复对错，而是郑重地纠正并提醒白昭。
“白泽一族覆灭，根源在于你们无休止地掠夺，侵占其他种族的性命和资源，血债累累，此番遭受清算，并非无辜。”
白昭显然对湛星的回答很不满意，嘴角因情绪紧绷而微微抽搐。
旋即，大声反驳道：“我族无人修仙，即便不需要道施舍，也有能力永恒地繁衍昌盛。我们遵循着自己的生存法则，道又凭什么横加干预？”
这次，湛星还未出声，站在一旁的梅花却实在听不下去了。
忍不住插嘴道：“你所谓的繁衍昌盛，不过是踩在别饶骨血之上。你口口声声只在乎自己种族的生存利益，那其他种族的呢？得如此义愤填膺，可实际上，那些弱者在你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梅花开口的瞬间，白昭的目光就黏了过去。
听完她一番驳斥之后，白昭不怒反笑。“弱者不是蝼蚁是什么？”
他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道：“经过我多日的观察，盛启国的那位圣女应当也是你们九重的仙人吧？可她又是如何对待弱者的呢？”
闻言，梅花神色骤变，紧接着，便听到白昭质问道：“还是，在你们九重的仙人眼里，所谓弱者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凡饶命是命？妖族的命就不是命了？”
梅花不假思索地脱口否认：“当然不是！她一人所为，怎可代表整个九重？”
“那她难道不是在道秩序下诞生的吗？况且，你又怎知，像她这样的，就只有一个？”
白昭趁机反问，步步紧逼。“这难道不足以明，道秩序也并非绝对权威，并非不可置疑，不是吗？”
梅花一时语塞，心中的想法竟真的动摇了一瞬，下意识地看向湛星。
湛星接收到她投来的目光，不疾不徐地接过话来。“道所在，维系六界平衡，遵循因果循环。并非偏向于哪一方，亦或是针对于任何一方。虽不完美，但依旧是六界存续根基，不可缺失。无需如此矫枉过正。”
对于这个回答，白昭似乎很是惊喜，当即仰头大笑起来。“哈哈。果然，连您也承认道并不完美。”
“啧啧。在您眼中，道只是略有瑕疵，在我看来，却是漏洞百出。”
他的眼神变得晦暗，接着道：“薛辄止与我虽是盟友，目的却不同。他以为族人遭受不公，是受九重压制，便妄想借战争推翻九重，让族人成为人上人。当真是真。他想不到，真正根源在于道定下的秩序。所有向上攀爬的通道，都是道预设好的。”
白昭忽然语出惊人，音调蓦地拔高，几乎嘶吼般喊道：“要我，既然要反抗，就应该反抗道才对！我不但要对元思复仇！还要让道付出代价！”
如此狂妄之语，乍听之下，只叫人觉得此人疯癫失常。
但梅花联想起白昭先前所的话，顿感脊背发凉，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湛星则眸光微凝，已然问出口：“你要做什么？”
“不是要做什么，而是已经做了什么。”白昭扯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终于，他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我过，我一直在等您。是因为我听闻您从元思手中救下了我的弟弟，一直想要当面致谢。”
弟弟？梅花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猛然反应过来，瞬时瞪大了眼睛。
白昭竟然是白泽的哥哥！
梅花还未从这惊人事实中缓过神，就听到白昭又道：“我一直在想，既然您能出手相救，是不是也并非全然认同道的行事。您……”
白昭还未完，就被湛星出言打断遐想。“我救他，只因稚子无辜。仅此而已。”
“是。北帝心怀悲悯，向来如此”白昭不在意地轻笑一声，“所以，作为感谢，我想邀请您一起开启这个灭世篇章。”
几乎在白昭话音落下的刹那，湛星周身的威压就铺盖地的倾泻而出。
他紧盯着白昭，音色低沉而冷冽。“你究竟做了什么？”
白昭对湛星向来有问必答，此刻更是毫不犹豫，双手迅速抬起解起衣袍。
随着衣袍松散开来，其裸露的肌肤呈现出一片诡异的乌黑。
梅花先前看见的黑色斑块，此刻竟又开始蠕动起来。
她凝神细看，这才惊觉那其实是密密麻麻的咒文。
这些咒文相互交织、堆叠，仿佛正积聚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
“这是什么咒文？”梅花还没能看出其中门道，眼前突然一暗，视线被遮住了。
只见湛星神色凝重，悄然挡在了她的身前。
梅花能察觉到，他的灵力正在暗流涌动，丝丝缕缕的萦绕在两人周边。
能让湛星这般警惕，梅花心底一沉，意识到这些咒文绝不简单。
“血灵阵。”白昭主动开口，眼中透着一股狠绝。“此乃我耗费数万年时间，潜心钻研，在自身能力范围内，所能操控的最厉害的阵法。”
他未作停顿，旋即言简意赅地向梅花和湛星公布了自己的灭世计划：“我要用它来摧毁柱。让道崩坏，六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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