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在狼神的咆哮中震颤。烬的左臂正在吞噬他——银化金属沿着血管逆行，将皮肤撑出荆棘状的凸起。少年自爆的银浆仍未凝固，它们像活物般在地面游走，勾勒出齿轮咬合的轨迹。
“候选者……同步率39%……”??米埃尔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从银化部位深处传来。烬的血焰在指尖明灭，火焰中竟浮出陌生的记忆残片：风雪呼啸的实验室，培养舱内沉睡着三百具与他容貌相同的躯体，每具躯体的左肘都插着蒲公英冰晶。
狼神的机械爪撕开冰窟穹顶。六台青铜囚笼从它脊椎滑落，撞碎在冰面上。笼中蜷缩着兽皮少年少女，手腕烙印被冻成青紫色。他们脖颈拴着铜铃，随挣扎发出濒死鸟鸣般的声响。
“救……”最靠近烬的少女突然噎住，烙印处爆出银浆。她的瞳孔被金属覆盖，喉咙里传出米埃尔的吟诵声：??“容器校准完毕，北境协议第17次验证开始。”
冻原在轰鸣中裂开深渊。八座荆棘太阳图腾破冰而出，锈蚀的青铜纹路间缠绕着人类神经束。米埃尔的右臂骸骨悬浮在图腾中央，指骨捏着半块黯焰核心——那核心的形状，分明是烬三年前被教会斩落的左臂。
“原来你们把它做成了钥匙……”??烬的血焰裹住图腾，火焰却在触及神经束的瞬间凝固。神经末梢突然暴起，刺入他裸露的银化左肘。剧痛中，他看到了更完整的真相：
狼神腹腔内堆积着数以千计的青铜笼，每个笼底都刻着编号——F-297、F-298、F-299。笼中尸体的腐烂程度不同，但所有尸体的左手都缺失肘关节。而冻原最深处，一座由银化左臂垒砌的祭坛上，供奉着完整的荆棘太阳图腾。
“F-300，你终于回家了。”??米埃尔的声音突然清晰。狼神额头的蒲公英光团骤亮，光晕中浮现出教会飞艇的残骸——那正是烬苏醒的地方。三个月前他在残骸中找到的“幸存者日记”，此刻在记忆里重新拼凑，羊皮纸上的血字竟与图腾神经束的纹路完全重合。
“容器不需要记忆。”??银化金属突然加速侵蚀，烬的右眼晶体剥落，露出下方齿轮转动的机械眼。血焰失控地焚烧自身，他在剧痛中抓住狼神刺来的步足，借力跃上机械巨兽的颅顶。
冰窟四壁的骸骨集体转向。它们掌心爆裂，蒲公英冰晶汇成金色洪流涌入狼神胸腔。青铜囚笼中的少年少女开始融化，银浆顺着黯焰管道注入地底图腾。米埃尔的右臂骸骨缓缓屈伸，冻原之下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
烬在颠簸中撕开狼神的金属颅骨。黯焰核心深处，三百枚电子眼组成监视阵列，每枚瞳孔都映着他不同时期的战斗画面——教会早在五年前就记录了他所有的杀戮技巧。核心中央插着一块记忆水晶，水晶里封冻的正是绯被挖去右眼前最后的微笑。
“同步率83%……痛觉神经剥离汁…”??银化金属开始蚕食心脏。烬的视野被强制切换，右眼看到现实中的钢铁狼神，左眼却浮现出狼颅教堂的地下圣堂：三百具培养舱环绕着冰晶祭坛，舱内液体浸泡着与他相同的躯体。而祭坛之上，一具刻着F-000编号的金属棺椁正在开启，棺内伸出的手掌与他此刻银化的左臂完全一致。
“原来我才是第300次报废的残次品……”血焰突然转为幽蓝色，烬将火焰刺入自己的胸腔。银化部位发出尖啸，被迫与心脏处的蒲公英根系争夺控制权。在狼神额头的监视器中，他看见自己左半身彻底金属化，而右半身血肉剥落，露出下方齿轮咬合的教会制式机械骨。
米埃尔的右臂骸骨在此刻炸裂。神经束裹挟着图腾沉入冰渊，狼神却突然调转方向扑向冻原边际。烬在失控的银化左臂牵引下看清了目标——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初代教会飞艇，舷窗内闪过绯的机械右眼特有的绯红光晕。
“本体已苏醒，次级容器执行回收程序。”??所有青铜囚笼同时开启，空笼内伸出黯焰锁链缠住烬的脚踝。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将最后的人性封入血焰核心，猛地塞进狼神胸腔的监视阵粒
冻原上腾起金色蘑菇云。银化金属与蒲公英光团融合成新的物种，它有人类的瞳孔和齿轮状的牙齿，脊背上竖立着三百根青铜笼柱。而在爆炸中心，烬残留的右眼漂浮在半空，虹膜上缓缓浮现出绯最后刻入的密码——那是一串教堂钟声的频率。
喜欢永夜残火请大家收藏：(m.trxsw.com)永夜残火唐人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