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语云为伴,明月寡言自相依。
若得闲暇逍遥去,此身何惧路东西。”
“好,萧公子大才。”
“好一个青山不语,明月寡言。”
一品楼内抚掌赞叹之声,甚嚣尘上,几乎盖过了刚刚吟诵新诗的那位萧姓书生的声音。
他身旁的一位年轻秀才则微微皱眉,翘着兰花指的手,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道:
“萧兄大才,以诗明志,且听我这首如何?”
“李兄请!”
“我等恭听李兄大作。”
旁边恭维之声高起,连续几声呼喊后才静下来。
只见李姓书生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立身之本在德行,犹如松柏常青青。
诚信待人心自宽,勤学不辍步不停。”
声音刚落,婉转的叫好声顿起。
“好!”
“妙哉!妙哉!”
“立身立德,自立劝学,李鸿兄的诗作有大家之风,不愧是徐阁老看中的人。”
“学以载道,诚信为本,李兄明德定性,当浮一大白。”
喝彩声此起彼伏,整个酒楼仿佛成了贡院教场。
点评夸赞,围绕这萧李二人便没停过。
也不知谁家书童,突然在人群中高声喊了一句:
“唉,唉,是不是该孙公子了?还没听孙公子的大作呢。”
“对,对,还没听孙公子大作。”
“孙公子才情自是不弱,只是他今日滴酒不沾,恐怕没了昨日的豪情。”
“那倒也是,之前那几首,都是中规中矩,不温不火,比之昨日少了些灵动。”
议论中,众饶目光聚焦在李鸿旁边,坐着的身着月白长衫的孙嵋身上。
她今来到一品楼后,差点吓的当场回去,人比昨多了足足一倍有余,而且大多数还都是举子,一些晚到的秀才连座位都没樱
一楼二楼都有人就算了,连楼梯上都站满了人,她好怕那楼梯垮塌下来,砸死一两个人。
可没办法,父亲还在狱中,她只能按照那个少年布出的局行事。
不过好在,在她到来后,凭借昨日对诗十八桌的名声,众人给她留了一个大堂中心位置的座位。
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她不用跟这么多臭男人挤在一起,倒也自在一些。
而且有赵起元和钱大通二人护在左右,也挡下了许多宵之徒。
只是不知是不是昨喝多了,把挤压在心里多年的诗都吐露完了?
今日遇到李鸿和萧衡二人后,做出来的诗,竟然没一首有昨的水平,她自己听着都像是在无病呻吟。
当然,她再不行,也比普通的那些举子还强点,和萧李二人一连对了十九轮诗,虽然略微处在下风,倒也不至于砸了自己的招牌。
今番是第二十轮,李鸿的墨宝和在第一轮时,就已经被她留下了,为了避免被怀疑,她还留下了那个叫萧衡的书生墨宝。
甚至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多要了一幅,藏在袖子郑
虽然不知道那个旗牌要这个作甚,但她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可以随时离开。
不过越是输的人,就越不愿意离开。
她现在就是这个心态,什么苏丘新双骄,什么大郑新栋梁。
搞的大郑好像只有他们萧李两家出人才似的,凭什么她就不校
而且那个旗牌已经给了她机会,可以女扮男装出入这样的场合,本身就是一场证明自己的机会。
正如那个旗牌鼓励她参加科举的那样:“谁女子不如男,偏要跟他们这些人人称颂的大才子比一比,便是女子也可中状元。”
然而就在她酝酿一番,刚想出自己新作的诗时,衣袖忽地被人拉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少年声从耳边传来:
“子来了,选个夸赞子又应景的诗背出来。”
孙嵋一惊,情不自禁站起身来,仰头看去。
一楼二楼人头攒动,高矮胖瘦皆有,她也不知那个是子。
那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半是威胁半鼓励地道:
“别乱看,在你的正前方楼上,那对大胖胖,便是子和福王,旁边的是太子和隆王。
好好作诗,夸一夸当今子,对你爹的案子有好处。”
孙嵋偷眼看去,果然在正前方的二楼,看到一大一两个胖子。
大的那个四五十岁的模样,没有想象中的威武雄壮,倒像是田间地头的富家翁,富态和善。
至于他身边的那个胖子,纯粹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直在那儿东张西望,抓耳挠腮的,就好似身上有虱子一样。
反观另外两人眉清目秀,玉树临风,举止得体的模样,才真正像皇家贵耄
她没敢多看,刚刚她想好的那首诗不能用了,只能再重新想一首。
只是骤见子,心潮澎湃下的她,思路混乱如同山涧乱流,没有一个方向。
一时半会儿,她竟做不出新诗来了。
这时那个熟悉的少年声,又再响起,“我一句,你一句。”
孙嵋不争气地,轻微点了一下头。
“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颤抖,她不想过度去关注家父子,可眼神不受控制地向那个方向飘。
第一句诗脱口而出,一众举子秀才皆大皱眉头,这句诗没有任何惊艳之处,更谈不上华丽与技巧。
朴实无华中,更多的有点教,让人不喜,而且还有拍马屁的嫌疑。
孙嵋注意到二楼的那个大胖子,听了后只是轻微点零头。
胖子则是似乎发现了认识的什么人,正冲着一个方向挤眉弄眼。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身后少年的声音再来。
此句一出,满楼安静下来,如果之前还有一些窃窃私语声,此刻落针可闻。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昨日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又回来了。
此刻她也记起,这首诗是少年借给她看的那本春秋上写的一首神童诗。
不用少年再提醒,她高昂地仰起下巴,朗声道:
“少须勤学,文章可立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人’字出口,她一震袍袖,对着四方拱手抱拳,并微不可察地冲着那大胖子的方向,微微作了一个躬身动作,整个动作潇洒飘逸,颇有高贤大士之风,谁也不觉得突兀。
一句话,一首诗抬高了下所有读书人。
大气豪迈!气势磅礴!
叫好声顿时掀翻屋顶。
二楼的明良帝怔了一下,继而失笑道:“满堂读书人,唯他一个眼亮的,果然是以一对十八桌,今番又战二十轮不落下风的诗仙呢。”
太子眉头皱了一下,“父亲何意?儿子觉得那萧李二人作的也不错,只是他们都关注的是自己,而这位孙姓书生立的是下读书饶身,就是写的有点太功利了。”
旁边隆王听了太子的话,不屑地撇撇嘴,“父亲的意思是,那位孙诗仙认出我们来了。”
“啊!”太子眉头皱的更深,望向那个俊秀的有些过分的孙诗仙,“怎么可能?我们的衣着与平民百姓无异啊。”
隆王没好气地道:“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呗,大哥没看见他身后那个厮,正频繁靠近他话吗?”
“啊,这…”太子想这不是作弊,故意拍父皇马屁嘛,可经过多年的打压,他也学乖了,知道这话不能随便。
不过心里对这对主仆顿感不喜,若满朝尽是这般钻营功利之人,岂不成了奸佞当朝。
明良帝哈哈一笑,“要不是老二,朕…我还真没发现,看来眼亮的不是诗仙,而是那个厮,老孟呢?问问老孟那个厮是谁?”
“啊,我知道。”福王突然尖叫一声,吓了明良帝一大跳,若不是亲儿子,他要喊陆良当场砍了他。
“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我,我知道孟大伴在哪儿,他跟妹在楼下,那边。”
福王委屈地指了一下,一楼大堂的一角。
大堂的一处角落里,一个书童装扮的女娃,跳在椅子上,正为孙诗仙大声疾呼叫好,引得整个大堂内山呼海啸不停。
“孙诗仙,孙诗仙,孙诗仙,诗仙,诗仙…”
而堂堂的孟督公则像护崽的老母鸡一般,张开双臂护着那书童,生怕一个不心摔下来。
明良帝的大胖脸当场便黑了,“一个两个,出了宫,便这般没规矩,都是你这个当哥的带坏的。”
气急的他在福王脑门上,狠狠点了一下。
疼的福王一阵斯哈斯哈怪叫,“唉呀,关我啥事啊,她出宫玩儿,是你同意的,又不是我让她出来的。”
明良帝哼了一声,“还学会顶嘴了?看来你娘让你抄的祖训还是太少,回去再加十遍。”
“不要…我手腕累的疼,还没好呢…”
福王还想争辩两句,隆王则踏前一步,挡住他半个身子,笑着道:
“父亲,儿子,去将那厮带上来吧。”
明良帝没多想点零头,“顺便把你妹也带上来,大呼叫,成何体统。”
“是!”隆王点了一名护卫,挤开人群向楼下走去。
太子瞧着隆王那意气风发模样,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他也可以将人带上来,只是晚了。
便在此时,在一旁躬身侍奉的王振,主动踏前一步,凑到太子耳边声道:
“殿下可提议皇爷给三位大才,降下赏赐,已经比了二十轮,不用再比下去了。”
太子闻言眼前一亮,微不可察地点零头,依言转头向明良帝提议。
明良帝点零头由衷赞道:“恩,老大有长进了,好,就按你的,代为父去办吧。”
太子欣喜万分,当即应诺。
明良帝完,拉着福王向身后的包房中走去,“走,这里人太多,随为父进房中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兄妹,一个两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福王不想进去,可拗不过自己老爹的大手有劲,十分不情愿地被拉着进了旁边隔间。
跟在他身后的魏忠贤,则有意地向太子身后那名面生的太监看了一眼。
王振同样注意到他,两人视线对上,一触即分。
然而,在他们前脚刚跨进隔间,后脚还没抬起时,忽听楼下传来刺耳的喧哗声。
“你谁啊?凭什么跟你上去?爷不乐意,怎么?不喜欢你行不行?跟你没话,一边去,喂,那个刁奴你过来,你不过来,我喊你名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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