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毅扬眉头拧紧，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李明正扒着门框，身子摇摇晃晃。
李明脸膛涨得像猪肝，呼出的气都带着熏饶酒味，明显是灌了不少黄汤。
李明布满红丝的双眼先是瞪向孙毅扬，接着又瞥过一旁明显受了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赵姐。
他脑子里那根弦，“啪”地一下，彻底崩断。
酒精混着一股邪火在他五脏六腑里乱窜，让他那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瓜子瞬间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孙毅扬，你行啊你！”
李明话舌头打结，往前冲了一步，差点栽倒，手指头快戳到孙毅扬脸上，破口就骂：“你他娘的翅膀硬了是吧？啊？挣了两个臭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敢背着我姐在外面养野女人！我姐在家给你当牛做马，洗衣、做饭、拉扯孩子，你倒好，在外面跟这种货色鬼混！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越骂声越大，唾沫星子喷得老远，那股子冲鼻的酒臭夹杂着菜肴的油腻香气，在雅间里搅成一团，闻着就让人反胃。
孙毅扬额角青筋都跳了跳，他怎么也没料到李明会在这节骨眼上杀出来，还满嘴喷粪。
他瞥向赵姐，对方脸都白了，显然被李明这凶神恶煞的架势和污言秽语吓得不轻。
“李明！你他妈喝高了！在这儿放什么屁！”
孙毅扬强压着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把这醉猫弄出去，别搅黄了这好不容易搭上的买卖。
赵姐哪见过这种泼皮无赖的场面，被那句“野女人”、“这种货色”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发抖，声音都打颤：“你……你谁啊你？你……你别血口喷人！”
“老子是他舅子！”
李明脖子一梗，摆出替姐姐出头的架势，话锋直指赵姐：“我姐夫在外面偷人，被我抓了个正着！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勾搭有老婆的男人！”
话音未落，李明那被酒精烧昏了头的身子就晃晃悠悠朝着赵姐扑去，蒲扇似的大巴掌扬起来，眼瞅着就要往赵姐脸上招呼。
“住手！”
孙毅扬心头一跳，根本来不及细想，霍地起身，一把将赵姐拽到身后，同时伸长胳膊去拦李明。
“嘭！”
一声闷响。
李明这一拳醉醺醺的没什么章法，力道却不轻，结结实实捣在孙毅扬左边腮帮子上。
孙毅扬左脸瞬间炸开一阵火烧火燎的痛，脑袋“嗡”的一下，人不受控制地往后趔趄几步，后背撞在椅子上，这才堪堪站住。
嘴角尝到一股咸腥，他用手背随意一揩，一抹殷红。
“你他娘的还敢护着她！”
李明见孙毅扬这动作，更是火冒三丈，认定了孙毅扬是做贼心虚，骂骂咧咧还想再上。
赵姐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死死躲在孙毅扬背后，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声音里带着哭腔：“神经病！你就是个神经病！”
孙毅扬咬着牙，忍着脸上的疼，心里清楚，跟一个醉汉掰扯不出道理，但也不能由着李明这么疯下去。
他缓了口气，一字一顿地对李明：“李明，你他妈给老子清醒点！这位是赵姐，我请来谈买房子的房东！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种腌臜事儿！”
“买房子？”
李明嗤笑，脸上写满了“你当我傻逼”：“买房子上这种馆子，进这种雅间？买房子跟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年轻娘们儿单独谈？孙毅扬，你当老子三岁毛孩子呢？我告诉你，今这事儿，你要不给我姐一个法，老子跟你没完！”
孙毅扬气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刚要开口再辩，雅间的门“吱呀”一声，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是闹什么呢？吵吵嚷嚷的？”
韩文清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松鼠鳜鱼，刚踏进门，一眼就瞧见屋里这剑拔弩张的乱局，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待他看清孙毅扬红肿的半边脸和嘴角的血丝，再瞅瞅李明那副醉得东倒西歪、凶神附体的德性，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
“李明！你在这儿撒什么野！”
韩文清把菜往旁边空桌重重一搁，大步流星走过来，声色俱厉。
李明被韩文清这一嗓子吼得，酒意都退了三分，见是韩文清，忙道：“韩老板，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孙毅扬这孙子，花我姐的血汗钱在外面养老婆，被我逮个正着！他还护着这骚狐狸打我！”
这话纯属倒打一耙，孙毅扬差点没给气得背过气去。
“你放你娘的屁！”
孙毅扬吼道，“明明是你冲进来就动手！”
韩文清眉头锁得死紧，李明这混不吝的操行他再清楚不过，灌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扫了眼孙毅扬，又瞅了瞅缩在孙毅扬身后、吓得脸无人色的赵姐，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李明，你给老子消停点！”
韩文清厉声打断，“事情压根就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位赵姐，是孙老弟要买房的房主！人家全家要出国，急着出手房子，孙老弟是真心想买，我这才帮忙搭个线，约在这儿碰头聊聊细节！你子倒好，不分三七二十一冲进来就动手打人，成何体统！”
李明被韩文清劈头盖脸一顿训，韩文清在他面前多少还是有点分量的，加上酒劲儿也散了些，脑子似乎清醒零。
他有点发懵，看看韩文清，又看看孙毅扬，再看看赵姐，脸上那股子横劲儿慢慢瘪了下去。
“真……真是谈买房？”
李明磕磕巴巴地问，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孙毅扬没好气地“嗤”了一声，手背又蹭了下嘴角，疼得他直咧嘴：“不然呢？我大老远跑这儿，请赵姐吃饭，是来看猴戏的？”
韩文清也拿眼瞪他：“你这子，真他妈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赶紧给孙老弟和赵姐赔不是！”
李明这下彻底蔫了，他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真他娘的搞错了，而且这祸闯得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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