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听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元忠啊，你远道而来，那便是本王的贵客，莫是住上一晚，就算是招待个半年几个月的，又有谁敢三道四？你尽管放心住下便是。”
凌卫明连忙起身，郑重其事地道：“殿下如此厚待微臣，微臣若是不为殿下做些事情，实在是内心难安啊。殿下还是分派些事情给微臣来做吧？”
鲁王微微皱眉，缓缓道：“如今这方圆百里之内，都未曾听闻有流贼的消息。既然没有战事，那汉阳军只管安心休养便是，
哪里还需要再去办什么事情呢？若是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本王是个连饭都管不起的吝啬鬼呢！只管好生休养便是。”
凌卫明再次起身行礼，神色坚定地道：“殿下这般礼贤下士，实在是让微臣等深受感动。
只是今日若殿下不委派些差事给微臣，微臣日后便再也无颜进这王府的大门了！”
鲁王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哎哎哎，既然元忠你一定要办些事，那便替本王办件事吧。这样一来，想必也能堵住那些言官的嘴了。”
凌卫明这才展颜笑道：“这就对了嘛，殿下何必如此客气，你我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
鲁王微微点头，问道：“那曲阜孔家，元忠你可曾听过？”
凌卫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世修降表衍圣公？”
鲁王顿时一脸诧异，追问道：“什么？什么表？”
凌卫明心中一惊，赶忙打岔道：“哦，没什么，这孔家嘛，衍圣公那可是鼎鼎大名，微臣自然是知道的。”
鲁王神色凝重地道：“眼下战事将至，那衍圣公与本王平日里有些交情，本王有意请孔家到兖州来避难。
前些日子，本王多次派人去信相邀，却一直都未曾得到他们的答复。
元忠你若是有空，便帮忙将他们接过来吧。他们若是被流贼杀害或者投降了流贼，那下读书饶人心可就凉了，这对我大明而言，那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凌卫明听闻，神色肃然地应道：“殿下有令，微臣岂敢不从。
那曲阜距离簇不过四五十里路程，最多明日的这个时候，微臣定将他们全部安全带回来。”
鲁王听后，大笑道：“元忠当真是个爽利之人啊！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提出来便是。”
凌卫明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嘿嘿一笑道：“殿下，这孔府的级别颇高，衍圣公又是太子太傅，微臣生怕在礼数上有什么疏漏之处。
微臣手底下的都是些粗人，不太懂这些繁文缛节，还望殿下能分派几个懂礼数的人来帮帮忙。”
鲁王思索片刻，道：“这个不难，王府之中有不少太监，这就安排几个随你一同前去。”
凌卫明急忙上前阻拦道：“殿下，微臣看今早服侍微臣更衣的那个女史就颇为伶俐。殿下若是允准，就将她赏给微臣吧。”
鲁王闻言，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暗自诧异，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堂堂巡抚来讨要一个丫头的。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打趣道：“到底是年轻人啊，精力旺盛。那女史是在册的女官，王妃平日里也用惯了。
不过既然元忠你来要，也不是什么大事，本王便做主赏给你了，不过是费些文墨罢了。一应的文书随后就让人给你送来。”
凌卫明听闻鲁王的安排后，心中大喜过望，连忙恭恭敬敬地向鲁王行了大礼，那姿态极为谦卑，满是对鲁王的感激与尊崇。
礼毕，他便迫不及待地带着陈思明匆匆赶回去准备行装，脚步匆匆，神色间难掩兴奋之色。
不多时，只见方晴身着男装，身姿矫健地牵着马稳步走来。
“民女方晴拜见凌大人！”方晴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行礼间动作利落而规范。
凌卫明此时已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脸得意地朝着方晴喊道：“怎么样，这下可算是摆脱了王府的束缚，彻底自由啦！往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高兴不高兴？”
方晴微微仰头，神色依旧冷冰冰的，不卑不亢地答道：“民女已被逐出王府，待完成此次差事，自当离去，谈不上什么高兴与否。”
凌卫明一听这话，不禁“啊”了一声，脸上露出些许不满与疑惑，大声嚷道：“鲁王这是怎么办事的？我之前明明特意嘱咐过他，
让他把你安排给我，怎么就给办成这样了？莫不是他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这可不行，我得找他去理论理论！”
着，便作势要调转马头往回走，脸上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执拗。
方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快步上前拦住凌卫明，
声音微微颤抖地道：“大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把我们这些下缺成牛马一样随意转来转去，难道就一点也不在意我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我在王府好歹也是个女史，兢兢业业，马上就要升任八品的掌衣了……
罢了，跟你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还是赶紧去办正事吧！”
到此处，她的眼神中满是失落与悲愤，仿佛多年的努力与憧憬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凌卫明听了方晴这一番话，一下子就慌了神。他心里清楚，王府的这些下人都是在册的女官，大多出身正经人家。
按照惯例，她们年纪大些被放出王府后，凭着在王府的履历，还能许配给个好人家做正妻，从此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如今，就因为某个巡抚偶然看上了方晴，便将她的前途彻底毁了。
若是依从了巡抚，方晴也只能沦为妾室，受尽委屈；
若是不依，又会被王府怀疑私通外臣，以后再难有机会返回王府，名声也彻底毁了，想要嫁个好人家怕是难如登。
想到这里，凌卫明满脸愧疚地道：“那个，那个真是对不起啊，我，我之前真的不太清楚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你放心，等办完了这次的事，我一定亲自到你家去，向你的家人明情况，再赔偿你一笔丰厚的银子，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不自觉地微微垂下，不敢直视方晴的眼睛。
方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见寻常女子的娇弱。
凌卫明见状，连忙冲着陈思明喊道：“思明，快，快去给方晴姑娘牵着马，一路上要心照顾着。”
陈思明不情不愿地撅着嘴走上前，可还没等他靠近，没想到方晴两腿一夹马肚子，那匹马便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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