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结束的信号弹划破际，山区的硝烟渐渐散去。各军区部队开始有序撤离，迷彩车队沿着蜿蜒山道排出数公里长的洪流。
指挥中心内，打印机“哗哗”吐出装订成册的演习报告。
参谋们围在沙盘前标注红蓝双方的战术得失。
王司令手持红笔，在“后勤保障”板块重重画了个圈：“把那个炊事兵的所有资料整理出来，我要亲自过目。”
霁祥跟着引导员踏入指挥中心时，作战会议桌旁的将领们齐刷刷投来情绪各异的目光。
陈立军处长率先起身，指腹摩挲着演习中截下的烧烤画面：“霁祥同志，你在战场上的表现真是相当出彩。”
真不是他有意恭维，这种一个人顶一个班的后勤人才要是到他们营，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的程度。
参谋长李卫国笑着补充：“听你还在岩壁上种野葱？这后勤保障都玩出生态链了。”
气氛正热烈时，突然有人问出关于霁祥今后去处安排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在部队里待了一周多，霁祥也学了些部队规矩，他立正敬礼：“报告首长，三后我会向廖连长申请调离部队。”
陈立军握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王司令摘下眼镜擦拭镜片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不能申请留调吗？”副司令赵平打破沉默，“后勤教研室正缺你这样的实战人才。”
霁祥摇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讲了一下。
这下连王司令也沉默了。
关于霁祥和廖连长之间的事情他们也详细调查过，霁祥的身份资料太干净，也没有入伍的记录，他们只当是廖连长发动关系走后门的新兵。
鉴于这次演习的精彩表现，王司令都打算视而不见了。
毕竟吸纳人才这种事，程序也不需要那么死板。
结果事情貌似和他们想象中的很有出入，原来人家是被廖连长“绑”过来强留了一个多星期。
这这这……
王司令是个体面人，做不出廖连长那般“耍赖”的行为，沉默片刻，只能尊重霁祥的选择。
散会后，陈立军装作不经意地跟上霁祥：“同志，听你给战士们做的竹筒饭，连锅巴都被抢光了？”
见霁祥露出疑惑的神情，他难得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就是...想请教些烹饪技巧。”
霁祥了然，提醒道：“处长明中午早点来食堂，六号窗口。”
陈立军心满意足，转身时，就身后传来参谋们的笑声：“呦，陈处这算是‘走后门’成功了？”
“还不是那群子吃的太香，我也是好奇。”
陈立军没好意思每次镜头转到蓝方看到有人在狼吞虎咽地吃饭，他肚子都会感到很是饥饿。
尤其是王司令很青睐这个兵，镜头也格外“宠爱”，时不时就播报一下现状，搞得陈立军馋的不校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军营食堂的铁皮屋顶，六号窗口前再次排起了长队，这次的队伍已经排到食堂外面。
陈立军摘下大檐帽扇风，看着前方不断缩短的队列，心中期待不减。
队伍前面的战士兴致勃勃地踮脚张望：“听今六号有一道菜是血鸭煲，加了特别香的山胡椒油。”
“你怎么知道的？”
“嗐，我跟你，我这个人嗅觉很好，刚刚和班长打报告上厕所，跑到这边闻到的嘿嘿。”
“可以啊你子……”
这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只见王司令在警卫员陪同下径直走到队列的最后面。
陈立军赶紧敬礼，却被王司令抬手止住：“排队就别搞特殊了，我也是来尝尝霁同志的手艺。”
几位参谋见状，纷纷让出位置，形成了颇为奇特的“军官专帘。
终于打满餐盘坐下，几人顾不上话，迫不及待尝了尝这个饭前短短几十分钟就传遍基地的血鸭煲。
浓稠的酱汁裹着切成块的鸭肉，表面浮着星星点点的野山椒与翠绿的葱段，表皮微微焦脆，内里却鲜嫩多汁。
汤汁浓稠得近乎胶质，混着鸭肉的鲜香与米酒的微甜，直钻鼻腔，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王司令抹了把额角的汗，笑着摇头：
“怪不得蓝方那些子戒断反应这么严重，有人追着后勤处要调令，吃不到霁祥的饭连训练都没劲儿。”
“可不嘛，”陈立军夹起一块外焦里嫩的香煎溪鱼，“可惜人家都来了一个星期了，我们几个才知道。”
众人哄笑间，不知谁突然了句：“可惜霁同志明就要了。”
笑声戛然而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窗外蝉鸣声愈发刺耳，众人默默低头扒饭，他们尝到了极致的美味，也尝到了留不住人才的无奈。
霁祥离开的那没有惊动任何人，在部队里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因此也只有自诩霁祥跟班的朴番和炊事班的战友知道这件事。
毫不夸张的，朴番是鼻涕眼泪齐下，就差抱着大腿拖行了，还是老周看不下去制止了这个丢脸的行为。
事实证明不要脸一点容易得到更多好处，霁祥掏出了几个对身体有促进作用的甜点分发给临时战友们，这才在引导员的带领下离开了基地。
当霁祥踏出军事基地大门的那一刻，午后的阳光突然变得黏稠如蜜。
鞋子碾过碎石路的脆响戛然而止，空气里泛起细密的金色涟漪，像是有千万根金线同时在空中震颤。
引导员依旧在前面带路，似乎对这个状况一无所知。
霁祥缓缓抬起头，瞳孔里倒映着突如其来的光潮。
无数金光盘旋升空，边缘锋利如刃，带着淬炼出的锐气。
这些光轮越聚越多，渐渐凝成旋涡状的金色星云。
眉心泛起熟悉的灼烧感，霁祥伸手触碰，此刻却真真切切地摸到了凸起的纹路，正在皮肤下脉动。
当最后一道金芒没入体内，他听见胸腔里响起什么崩断的脆响，某种蛰伏的力量破土而出，与不可名状之物产生共鸣。
霁祥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卷起袖子，果然，自下凡后附着在他身上的黑色印记消散了。
并且，和往常不同，这一次他能明确感知到下一站要到哪，前路已然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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