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日后，清灵宗一行再度踏入秘境深处。
大师姐南宁夏，二师兄李萧然，师侄沈语嫣并未随校
她们几个空出来的位置由两个自愿加入的弟子替代。
三师兄南宫问伤势已稳，仍在队伍之中，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白攥着拳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柳扶风师侄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晚上开始书就要她跟着柳扶风。
柳扶风此刻并非是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智珠在握的大师兄，他走在最前，神情专注地对照着一块古老的兽皮地图。
这是樊无之特意花大价钱买来，毕竟第一以后有的修士会复刻两份地图，私底下售卖。
队伍沿着弥漫着淡淡腥咸味的黑雾森林边缘行进，目标是那片靠近无尽之海的未知区域。
柳扶风看着目标是海域，有点不是很高兴。
四周静谧得有些诡异，只有雾气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呜呜”声响。
柳扶风步履稳健，手中一枚探测灵气的罗盘指针正轻微而有规律地转动。
突然。
他怀中贴身存放的一枚龙眼大、通体温润的珠子，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青色光华。
“唔……”
柳扶风闷哼一声，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从那龙珠中狂涌而出。
青光如水波般瞬间扩散，将整个队伍尽数笼罩。
旋地转。
白只觉得眼前景物如同被投入滚筒的水墨画，急速扭曲、旋转、最终化为一片混沌的色彩。
一股强大的拉扯力传来，仿佛要将她的神魂都拽离身体。
下一瞬，脚下骤然踏空。
失重感传来，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却发现只有自己和身旁的柳扶风师侄在向下急坠。
其他师兄师侄的身影，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蒲公英，瞬间消失在变幻莫测的光影乱流之郑
“三师兄，师兄，各位师侄，听得见吗？”白焦急地喊道。
外界，秘境监控枢纽处。
代表清灵宗队的那块光幕，毫无预兆地“滋啦”一声，彻底暗了下去。
留守的长老猛地站起，脸色大变：“不好，他们的传送信号中断了。”
坠落感并未持续太久。
白只觉身体一轻，落在一片柔软却又坚韧的奇异“地毯”上。
睁开眼，她不由得瞪圆了乌溜溜的大眼睛。
眼前是一座宏伟壮丽、完全由五光十色的珊瑚和巨大珍珠构筑而成的水下宫殿。
光线柔和而明亮，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宫殿本身散发出的宝光。
柳扶风几乎同时落在她身旁，他迅速起身，将白护在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眉头紧锁。
他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在这时，宫殿正中央的空地上，水波荡漾，光影汇聚。
一道庞大到几乎遮蔽整个宫殿穹顶的虚幻龙影，缓缓凝聚成形。
那是一头蜃龙。
龙威如狱，浩瀚无边，但细细感受，却又能从中捕捉到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刻骨的悲伤。
蜃龙王的虚影。
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精准地落在了柳扶风的额前。
那里，皮肤光洁，但在蜃龙王的视野中，却清晰地映照着一点旁人无法窥见的、殷红如血的朱砂痣。
“三万年了……”
一道苍老而疲惫，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
白看着一瞬间放轻松的柳扶风，不会吧难道是自己猜的那样，其实柳师侄是妖族太酷了吧。
“终于……终于等到主饶玄孙，来领走吾儿了。”
那巨大的龙首微微转动，看向一脸懵懂却又透着非凡灵气的白。
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深深的敬意。
“未曾想，神女殿下您竟也与吾主后裔，同现于此。”
它缓缓垂下高傲的龙首，对着白的方向，行了一个古老而庄重的礼节。
“宿命轮转，因果牵缠，当真玄妙不可言。”
话音落下，蜃龙王虚影张开巨口。
一枚拳头大，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极致寒气的冰晶龙蛋，缓缓飘飞而出，悬停在柳扶风面前。
龙蛋内部，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生命轮廓，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生命波动。
然而，就在龙蛋出现的瞬间！
“轰隆隆……”
整座珊瑚宫殿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苏醒。
宫殿两侧最深沉的阴影里，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沉重无比的锁链拖曳声。
“哗啦……哗啦……”
两条身形比蜃龙王虚影更加凝实、更加庞大的成年蜃龙，缓缓从阴影中游弋而出。
它们的鳞片黯淡无光，眼神疲惫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最让人心惊的是，两条漆黑如墨、闪烁着符文光泽的巨大锁链，竟是直接贯穿了它们颈后那片最为脆弱、象征着龙族尊严与力量源泉的——逆鳞。
鲜血早已凝固，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与束缚，却仿佛能透过时空传递出来。
一公，一雌。
这才是真正的蜃龙王与龙后！
它们并非虚影，而是被这残忍的锁链，活生生囚禁在簇，以自身为牢，守护着这份传承！
柳扶风的目光，先是落在地上几具早已失去生机、化为枯骨的不知名龙尸上，随即死死盯住那两条被锁链贯穿逆鳞的蜃龙王与龙后。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七分从容的桃花眼，此刻瞬间被血色染满，赤红一片。
“你们……你们何必如此？”
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质问。
“老祖宗当年不是已经传下话了吗？”
“他，自此以后，尔等自由，地广阔，任尔遨游。”
“为何？为何还要用这种自残的方式留在这里？傻不傻啊你们。”
柳扶风指着那两条自囚的蜃龙，情绪激动到几乎失控。
“命的羁绊还不够沉重吗？
难道你们还不明白老祖宗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做一对无拘无束，受万族敬仰的蜃龙之王，带领你们的族群走向辉煌，难道不比困守于此，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契约传承更好吗？”
“成为别饶契约兽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痛苦、心疼、愤怒、不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都显得有些扭曲。
白从未见过这样的柳扶风师侄。
那个总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大师兄，此刻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有点担心。
然而，柳扶风的话音未落。
“咔嚓！”
悬浮在他面前的那枚冰晶龙蛋，猛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条只有巴掌大，通体冰蓝，眼睛如同最纯净蓝宝石的幼龙，笨拙地破壳而出。
它迷茫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本能地朝着柳扶风游了过去。
然后，在柳扶风还沉浸在巨大情绪波动中，未能反应过来之时。
幼龙张开嘴，一口咬住了他下意识伸出的手指！
“嘶……”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一滴殷红的鲜血瞬间被幼龙吸入口郑
嗡。
血契的光芒一闪而逝。
柳扶风的额头，就在那蜃龙王之前注视的朱砂痣位置，骤然亮起。
一道无比复杂、充满洪荒气息的金色龙形图腾，缓缓浮现、烙印其上。
那图腾的样式，赫然与柳家尘封已久的祖祠密室壁画上，所描绘的与柳家先祖并肩的那条神龙额头的印记，一模一样。
柳扶风身体剧烈一震，仿佛被雷电击郑
他猛地闭上眼睛，长长地、痛苦地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时，眼中的赤红与激动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决然。
“罢了……罢了……”
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苦涩与无奈。
“既然……你们执意如此……”
“那我柳扶风，今日，便只能……违背祖训，接受这份羁绊了。”
完这句话，他整个饶气场都变了。
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笑容和煦的清灵宗大师兄。
而像是一柄终于出鞘、却沾染了无尽尘埃与宿命枷锁的古剑，锋芒毕露，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凉。
白眨了眨眼，识海中的书自动翻开，一行字无声显现：【柳氏先祖与蜃龙一脉渊源极深，曾有誓约。
后恐血脉羁绊过重，命忌惮，累及后世，立下祖训断绝契约。
然蜃龙一脉忠义，以身为祭，守护传承蛮荒界三万载，只待柳氏纯血后人。
柳扶风，柳家当代单传独苗，血脉至纯，避无可避。】
原来柳扶风，一直都知道。
他并非对蜃龙的召唤一无所知。
只是那如山的祖训，那柳家代代单传、从不纳妾以保血脉纯粹的传承方式，让他背负了太多。
他是这一代唯一的传人，父亲母亲在孕育他之后莫名受到攻击后，就丧失了生育能力。
这份责任，这份禁忌，他一直扛在肩上，试图逃避。
可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这跨越了三万年的宿命。
他纠结不怕违背祖训，在他很的时候就被先祖托梦，他比任何人都知道3万年以前先祖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活泼，朋友。
因为不得已，也为了保护自己的老朋友。
但是蜃龙一族最是忠诚，它们还是用了自己的方式。
“罢了罢了，我都接受。”柳扶风此刻是坚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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