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北疆大将军要是让宋羽当了，自己呢？他楚凌飞算什么？
算他倒霉吗！
如此自己的多年努力苦心盘算，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恶！
楚凌飞被自己的猜测气的脸色铁青。
……
皇宫，御书房。
烛火跳跃间，一道人影缓缓靠近坐在龙案后，蹙眉批阅奏章的明黄色男子。
然后一只手伸出，拿起朱砂墨锭，缓缓地研起了墨。
没过一会儿，殷红的朱砂便在砚台里晕开。
正在批阅奏章的大周帝眼睛都不抬一下，突然问道：“听你在将军府独自留下跟宋家人话了？”
正在研磨的人手一顿，复又如常。
方连低着头，眼神不带一丝波澜地开口道：“是啊，奴才这不是想着太后懿旨在前抢了个先机，奴才想着皇上也不能落后，怎么着也得占一个重字，所以……”
话一半，方连像是反应过来似的，面色一变，放下手中墨锭，直接走到龙案前的空地上跪下：“皇上恕罪！”
方连的头深深地埋着，但从那微微发抖的身体也能看出，此时方连很是惶恐。
大周帝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眼神幽深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方连，挑着眉头，不轻不重地开口道？
“好端赌恕什么罪？你何罪之有啊？”
方连声音有些迟疑，可还是认真回答：“奴才不该自作主张！奴才自作聪明，以为皇上想对宋家施恩。”
“毕竟宋姐救了三皇子，没让刺客得手，不仅给皇上保住了一位皇子，也保住了皇家颜面。毕竟这京城地界上要是让皇子出事了……”
到这儿，方连又停了下来，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即以头磕地闷声道。
“皇上恕罪，奴才失言了。”
大周帝面上却没有愠怒，反倒是冷气消减，叹一口气对着方连道。
“别动不动就认罪，朕也没怪你什么。起来，你跟着朕也有些年头了吧？”
方连立刻回答道：“回主子的话，奴才这破记性，别的事情记不清，但跟着皇上的年头却是记得清的，到今日为止，已经有二十六年零八个月又三了。”
大周帝忍不住笑，面上神色愈发和缓：“你倒是记得真清楚，朕都不记得有这么多年了，你还能记得有几个月又几。”
方连似乎察觉皇上心情好了不少，缓缓抬起头，面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
“皇上见笑了，实在是如此大恩，奴才没齿难忘，奴才一直记得，当年奴才不心犯错，被太上皇责罚打板子的时候，是皇上您出手求情。”
“不然的话，奴才的命早就在那就死在那几十大板之下了，奴才可一直记着皇上的仁慈和爱护。”
到这儿，方连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起来那还是个阴，风是冷冷的，人情是冷冷的，但奴才的心里却是暖烘烘的。”
大周帝神色愈发好看，语气也放松了几分：“你是个忠心的，朕一直都知道。”
方连再次磕头回应。
而这时头顶又传来大周帝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冷意。
“想知道朕为什么知晓你在将军府多呆了那一时片刻吗？”
额头磕在地上的方连眼神一闪，不过等抬起脸的时候，面上却无旁的情绪，只是一脸认真地回应。
“皇上，京城乃至大周境内任何涯海角都是陛下的，奴才这点事，皇上能知道，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奴才也没觉着皇上不该知道啊。”
方连话时一脸真诚，还真看不出有旁的心思。
大周帝盯着方连的眼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哈哈大笑。
一时间，御书房的气氛和缓不少。
若方才大周帝突然质问时，御书房里的气氛是肃杀冷漠，那么现在就如同冰雪初融一般缓缓渐暖。
大周帝笑够了，看着方连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随即抬手道。
“行了，你这马屁拍得太夸张了，下之大，莫非王土，这话不错，但朕又不是神仙，哪能全知全能，还什么都知道。你起来吧。”
嘴上方连马屁拍得夸张，但看大周帝的反应，分明就是很满意的。
方连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一派恭维之色，笑呵呵地回应。
“皇上您就是神仙，您可是命之子，只有这上的神仙才能下界管理人间的不是？奴才是真觉得皇上知晓万物，奴才也是三生有幸，才能在皇上您这般神仙身边伺候。”
大周帝脸上笑容微微收敛，但眼底的愉悦却更浓了几分，指着方连“你呀你”了几句，表情又慢慢恢复如常。
拿起朱砂笔，随意地在折子上画了一笔，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你都得这般好了，那朕也不能让你当个聋子瞎子，伺候神仙，那就得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你的那个干儿子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黄芩吧，是他来告诉朕的，你在将军府独自留下，跟宋家人相谈甚欢，那话的信誓旦旦，言语中的深意也很明显，仿佛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一样。”
大周帝到后面，语气意味深长。
方连听了一脸震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似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
声音带着惶恐和委屈地喊了这么一声，却没有半点解释。
大周帝瞧着方连这副样子，摆了摆手：“行了，朕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跟在朕身边二十多年，朕自然是更相信你些。”
方连脸上满是感动，随即擦了擦眼角的泪：“多谢皇上信任。”
完还指发誓：“皇上，奴才是断不会做出背叛皇上的事，皇上您不仅是一国之君，更是奴才的恩人，奴才即便是良心被狗吃了，也干不出这种事。”
“那黄芩就是个混账！平日里奴才瞧着他有几分聪明，这才一再提拔，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狼心狗肺又爱嚼舌根子的混账，居然敢在皇上面前胡袄！奴才……”
方连做出一副气急喘不过气的模样，看着大周帝一阵无奈。
“行了行了，朕都了不怪你，朕也不信他，你好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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