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伙人擅入府邸,赵云便已勘破其身份。
他深知,这些人中定混有军卒亦有百姓。
若容这些人一拥而上,局面恐难以掌控。
于是,赵云假意与之理论,只允一人入内,又刻意刁难,意在诱其破绽,以迫其露出马脚。
“汝身着锦衬,腹胸皮肉白净,哪像务农之人?”
赵云抓着他的领子,轻轻一掣,便站立不稳。
赵云冷然道:“我早有耳闻,今夜有贼人混入,欲加害于本将军。,汝受何人指使!?”
短短的一番话,使赵云具备了无限反制的理由。
那人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又仿若无意地朝申耽处瞥去,神色间难掩惊惶,似是眼前局势与预先谋划大相径庭。
此刻,申耽已知赵云已破其计,只想逃离此处。
依靠府外的兵力,围杀赵云于城郑
故而悄悄退后,欲趁乱遁走。
赵云拔剑飞掷,青釭剑半没木梁,刃距申耽鼻尖只在毫厘。
月光如水,光滑如镜的剑刃映出申耽一张惊恐无比表情。
“再敢逃离半步,汝命休矣!”
“是……”
申耽嘴上是,却眼光一转,竟去拔赵云的宝剑。
而被赵云所制之人,见赵云丢弃了配剑,正是大好机会。
于是又壮起胆色,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直刺赵云手臂臂窝之处。
那里无铠甲覆盖。
他并没打算一招杀死赵云,只期望拖住赵云,给身后的同伴创造机会。
他也是一员骁勇战将。
他坚信,手头没有利器的赵云就算厉害,也不可能瞬秒于他。
他出手狠辣,动作快如闪电,便是赵云也不及反应。
你看,刃尖马上就要刺入赵云臂了,赵云竟没有任何反制动作。
可就在刃尖要刺入赵云衣袖的时候,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腹部袭来,然后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刹那间,五脏六腑皆被那股巨力撞碎。
那人看着赵云,视角被鲜血染红,剧痛袭来,又瞬间消去。
那人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赵云衣袖,仅被划开一道不足一寸的口。
这一切,仅在转瞬之间。
假如,汝遗一物,旋即俯身欲拾,未及取物,此事已然结束。
众“家眷”皆鸦雀无声。
他们不理解。
如此强大壮硕的汉子,怎么竟被赵云一脚踹死了。
这一下就把所有人镇住了。
赵云缓缓回过头,申耽还在拔着赵云没入木棱半截的宝剑,饶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未能将宝剑拔出分毫。
见赵云回头,慌忙住手。
“赵……赵将军……”
“汝此何为?”
“我……我欲拔剑还与赵将军。”
赵云趋步向前,探手而出,恰似自筷笼取箸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剑拔出,旋即收入鞘郑
申耽目瞪口呆。
“我有贼随乡民入府,今所见之,果然如此?”
都拿匕首去刺赵云了,那不是此刻是什么?
这时候申耽敢否认么,能否认么?
“是,是……”
赵云使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侍卫按住申耽。
赵云朗声而言:
“众乡亲,今所见之,果有贼人藏于人群之中,若非同党,即刻抱首趴伏于地,手背于身后,站立不伏者,手置身下者,皆以贼党论处!格杀勿论!”
本来嘛,为了保证声讨队伍的合理性,跟随而来的除了上庸的精卒卫士,还混有大量恶妇娼妓。
她们与豪族打手狼狈,鱼肉百姓,驾轻就熟。
然赵云周身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况且,太守都被赵云挟制于此,哪还敢再和赵云讲道理?
诸多女子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多喘半分,互相望了望,皆趴伏于地,双手背于身后。
虽仍有众多男子犹豫不决,却已然被赵云分化。
“众兄弟听令!”
“嚯!”
“随我杀将出去,直擒贼首!”
“喏!”
……
另一边,赵云大部队兵马驻扎城外。
他派出的卫兵出城回营去请军医。
然而,等回往城中救人之时,却只见大门紧闭,呼叫不开。
心知大事不妙,立刻回去向蒯越蒯祺汇报。
结果未行半路,却遇一队兵马趁夜疾校
见队头大旗一个“蒯”字,遂知是蒯越蒯祺运粮接应之军。
赶忙向蒯越汇报,蒯越听那卫兵汇报完毕,脸色变得煞白,随即问道:“汝确信子龙将军入夜前未得出城?”
“确信!”
蒯越神色忧急道:“我曾叮嘱,其入夜前不得滞留于城郑他怎不听?”
卫兵当即将赵云掼飞女子,被申耽滞留之事与蒯越。
“子龙将军带多少兵马于上庸城中?”
“十九人,算赵将军,一共二十人!”
“哎呀!”
蒯越听罢,扼腕长叹,心痛不已。
蒯祺遂问道:“叔父,何事如此惊慌?”
蒯越声音都变了:“子龙将军不听我言,恐……恐毁于上庸城中!”
蒯祺也惊了,他深知赵云在刘备心中的地位。
如此重将,若毁于上庸,我等恐难辞其咎。
“叔父,现在怎么办?”
蒯越沉吟思索:
“上庸城拥兵数千,精锐逾千。若加为难,子龙虽勇,亦难破重困也。”
蒯祺急切颔首:“叔父所言有理。当下又该如何?”
蒯越缓了缓神,继续道:“我料申耽兄弟不敢害之,恐将生擒,以做通曹之礼。
贤侄速归房陵,再调兵马良将来援。
待援军至,合赵云所部与现有兵马,断曹军增援之路,再对申氏兄弟许以利好,诱逼其交出子龙将军。”
蒯祺一抱拳:“侄儿明白!”
蒯越遂集合现有兵马,进驻于上庸东面路,然后派出使者,寻入城之法,以求和申耽申仪兄弟联络。
然而,蒯越是不可能联系到申耽申仪兄弟了。
此时此刻,二人皆被赵云缚于囚牢之郑
关键在于赵云亦忧麾下可用兵卒寡少。
若再分出一队出城联络,一旦遭敌围困剿杀,局面便不堪设想。
想来想去,未有以此兄弟二人为质,一并带出城外。
一旦与自己部队汇合,那就好了。
不,也不好。
赵云谨慎微。
他担心申耽、申仪或许只是台前傀儡,幕后或另有其人掌控上庸局势。
若再度出城,对方重新组织兵马防守,虽不足为惧,却耗时耗力,又免不了一番纠缠。
思来想去,赵云终是想出个两全之策。
他亲自押解申耽、申仪兄弟,传令上庸军卒,皆双手捧着战甲,兵器横置于甲上,依次列队,缓缓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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