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街的宁校尉火气极大,今日中秋佳节,巡城兵马司的头头特别叮嘱,今日灯会是陛下下圣旨钦办的。
为的是与百姓同庆,为大周祈福。
谁治巡的那片地方若出了差池,军法伺候。
眼看灯会已到尾声,宁校尉治巡的玄武大街与朱雀大街平安无事,正准备歇口气。
谁料就有人在空旷的大街上打架,这不是给他上眼药么。
“尔等为何打架!”
宁校尉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见得地上躺着两个家丁,又有两个公子哥坐在地上。
见得那两个公子哥穿着华贵,也不敢大声喝骂,放缓了语气询问。
“你来的正好!”
西门看山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木无畏恶人先告状:
“这子当街行凶,给我将他抓了!”
宁校尉听得这命令的口气,很是不满,这是将禁军当家丁使了。
正想发作,仔细一看,这人不是西门大人家的三公子与表公子么。
宁校尉顿时额头冒汗,他在这一片治巡十来年了,以前的花花太岁姜远,可没少给他添堵。
如今姜家大少爷成了人人夸的姜侯爷了,玄武大街与朱雀大街这一带算是清静了。
谁曾想,没了花花太岁,又来几个比姜远更混漳纨绔,换谁谁不头大。
“原来是西门公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宁校尉一改脸上的严肃之色,变得和蔼甚至有点讨好起来。
西门望水捂着肚子骂道:“你特么瞎了么!没看到这子打本公子么!
你们禁军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快将这对狗男女捉回衙门!”
宁校尉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心里却是将西门看山与西门望水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俩货家世不简单,宁校尉虽不屑,却也不敢怠慢,又看向木无畏与荀柳烟。
但见得木无畏穿着一身劲装短打,相貌平平,也无什么首饰挂件,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百姓的孩子。
那少女却穿着华贵,气质不俗,如同出尘的荷花。
宁校尉心中明镜似的,西门看山与西门望水,定然见得这女子貌美,趁着酒劲上来调戏人家,结果挨了打。
这种事宁校尉见得多了,现在自然不能得罪宰相家的公子、外甥。
他一个校尉得罪不起宰相,心中虽有些同情这对男女,却也知道如何取舍。
宁校尉脸色一板,朝木无畏喝道:“他们是你打的?”
木无畏很光棍,胸膛一挺:“没错。”
宁校尉冷笑一声:“你认了就行,带走!”
几个禁军拿了锁链就要往木无畏脖上套,荀柳烟迈前一步,挡在木无畏身前:
“这位校尉,该抓的是这两个登徒子,他们动手在先!大家一起去京兆府个是非曲直!
只抓木公子,是不是有失偏颇了!”
荀柳烟到底也是宰相之女,话的不卑不亢,也无寻常女儿家的惊慌害怕。
这就使得宁校尉心里又打起了鼓,这女子的气势也不弱,难道也是哪家的千金大姐?
要不怎么宁校尉这城巡的憋屈,燕安之地不比别处,随便撞上个人,不得都有来头。
不过就算来头再大,除非是公主,朝官之中,再大也大不过西门楚了。
宁校尉一挥手,先令手下暂停拿人,对荀柳烟拱手道:
“这位姐,既然是这位哥打了西门大人家的公子,他也认了,本校尉自当要带他回去。
若有误会,可让其家人来衙门与两位公子赔个不是。”
宁校尉这话的在明显不过,你身边这伙打了宰相家的公子。
你赶紧回家找人打点,最好能与西门宰相得上话的。
西门看山见得宁校尉磨磨唧唧的,又骂道:“姓宁的,你磨唧你爹呢!拿人啊!”
西门望水也叫道:“将这厮抓去京兆府,给我往死里打!敢打本公子,还反了他了!”
木无畏早已听清这俩人是西门楚家中的公子,也知惹不起,但人打了也就打了,大不了蹲几大牢。
木无畏也不是真傻,对宁校尉道:“是他们调戏良家女子不成,先伸手打人,我这才反击。
也无需告知我家中,我是格物书院的弟子,告知书院就校”
宁校尉听得这话,暗吸了口凉气,格物书院的弟子,这不是子门生么。
西门看山与西门望水也有些傻眼,格物书院的弟子不好惹。
当初格物书院学子与国子监学子,因斗诗之事打了起来。
那护犊子的丰邑侯,领着一帮人大闹国子监的事还历历在目。
但西门看山与西门望水不愿失了面子,也不甘白挨了打,叫嚣道:
“格物书院的弟子又如何?你当街行凶,格物书院也不能包庇你!
姓宁的,先将人抓了,回头本公子再与格物书院个是非曲直!”
宁校尉夹在中间很是为难,此时恨不得立即遁地算了。
最终宁校尉还是偏向西门楚与西门望水,正如西门看山所,木无畏是格物书院的学子又如何?
且格物书院大多学子都是寒门出身,宁校尉也不相信格物书院真会护每一个学子。
宰相的儿子与外甥不能白挨打不是,自己若不抓人,格物书院会怎么样不知道。
但西门看山与西门望水,定是与自己这个校尉没完。
还是先顾眼前吧。
“这位哥,跟我们走吧。”
宁校尉依然要抓人,但却客气了许多,也不让人给木无畏上锁链,只让他跟着走就是。
荀柳烟又挡在木无畏身前,手一指西门看山与西门望水:
“那他们呢?宰相的儿子就能肆意妄为?就能当街调戏良家女子?
大周律上是这么写的么?如若是这般,明日我请我爹进宫面圣!”
宁校尉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这女子果然大有来头。
不待宁校尉相问,荀柳烟冷笑道:“你们是宰相之子,本姐还是宰相之女呢!
尔等调戏宰相之女,等着被参吧!”
西门看山与西门望水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
如果荀柳烟与木无畏是格物书院的弟子,他们是信的。
但这女子自称宰相之女,这就可笑了。
当今能称宰相的就俩人,一个是门下省侍中西门楚,一个是中书省中书令荀封芮。
至于姜守业么,已是位列三公,不能再称宰相了。
“很好笑吗?”
荀柳烟掏出一块令牌来,上面写着个大大的荀字。
西门看山与西门望水的笑声戛然而止,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荀柳烟真是宰相家的千金。
更没想到,宰相的千金会与一个其貌不扬,穿着普通的少年同赏花灯。
只是以为荀柳烟是哪个富人之家的闺秀。
若是荀封芮上殿参他二人一个当街调戏荀柳烟,估计这下场也没有什么好。
这是有先例的,当年文官之首姜守业的儿子姜远,不也照样被发配了么。
若是现在就认怂,这打就白挨了,也会显得西门家怕了荀家。
人争的是面子,西门看山与西门望水拱了拱手:
“原来是荀姐,先前得罪,我兄弟二人给你赔个不是。
但是,哼,这子打伤了我兄弟二人,今日荀姐也拦不住!”
荀柳烟柳眉一挑:“你们以为,我家木郎好拿捏?他是丰邑侯唯一的亲传弟子,你们动他试试?
哼,明日我爹与丰邑侯上得殿去,但愿你俩兄弟笑得出来!”
西门看山与西门望水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这个普通子竟然是丰邑侯的亲传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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