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细密，像一层朦胧的纱帘笼罩着幽泉的庭院。
温之余撑着一把黑伞，伞面微微倾斜，遮住了飘落的雨滴，却遮不住他唇角愉悦的弧度。
灵力可以挡雨，但他更喜欢这种真实的触福
雨滴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和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他站在满墙的蔷薇前，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花瓣。
蔷薇开得极盛，艳丽的红色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浓烈，像是泼洒在灰暗背景上的一抹血痕。
真美。
他眯起眼睛，心情愉悦地欣赏着。
温之余当然不是个喜欢欣赏风景的人，但很明显，他今的心情格外美妙。
以至于在听到花丛中出现细微声响的时候，他甚至还有心情打着伞低头去看。
拨开层层叠叠的花枝，温之余一眼就看到了一只被雨水打湿的鸟正可怜巴巴地缩在花丛下。
似乎也是听到了声音，鸟抬头，黑豆般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
“哎呀，这是谁家的可怜呀～”
心情好，温之余看什么都觉得好。
心情好的魔教少主笑容满面的蹲身将地上湿透的鸟拎起来，然后左右环顾。
在一旁不远处的屋檐上，温之余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建筑”。
“是掉下来的么？”温之余伸手点零鸟的脑袋。
鸟瑟缩了一下，但没有躲开，反而乖巧的往他的指尖上蹭了蹭。
见状，温之余低笑出声:“这么亲人啊？”
话间，他的指尖顺着鸟的脊背滑到纤细的脖颈，突然收紧了力道。
鸟惊慌地开始扑棱起翅膀。
“哈...吓你的。”温之余被鸟的动作逗笑，松开手，笑得眉眼弯弯。
“我家还养了只兔子呢，白色的垂耳兔，比你还胆。”
他着金色的眼睛在伞下微微眯起，“那家伙一受惊就往教授的袍子里钻，拦都拦不住。”
“啾？”
鸟不懂，鸟疑惑。
它的动作仿佛取悦了面前的人类，温之余笑容更深，指尖轻轻摩挲着鸟的喉咙。
“想回家吗？”温之余问:“或者送你去别的地方？”
鸟歪了歪头，似乎听不懂人话，犹豫着又往他的指尖蹭了蹭。
被雨水打湿的羽毛黏在他的指腹上，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的皮肤缓缓滑落。
黑色的羽毛湿透后变得沉重，一缕又一缕地贴在家伙的身上，摸起来像是浸了水的绸缎，又冷又滑。
温之余垂眸看着它，感受着鸟胸腔里急促的心跳透过湿冷的皮肉传来。
扑通、扑通，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真可怜啊。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指尖微微用力，鸟立刻瑟缩了一下，羽毛上的水珠被挤落，滴在他的掌心。
它不敢挣扎，只是怯生生地往他指节处贴了贴，湿冷的绒毛蹭过他的皮肤，像是某种心翼翼的讨好。
温之余笑了笑。
“真乖。”他低声夸赞，指腹再次缓缓抚过鸟颤抖的喉管，“这么听话……”
“那不如和他一样……”
他俯身，温润的薄唇几乎贴上了鸟的绒毛，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羽毛上凝成白雾。
“永远留在我手里吧？”
————
雨后的庭院弥漫着潮湿的青草气息，屋檐上的积水滴答滴答地坠落，在石板上溅起细的水花。
南隅办完事回来的时候，雨势已经转。
他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少主站在房檐下，修长的身影半隐在阴影里，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方白色手帕擦拭着手指。
南隅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隔着雨幕，他看见一滴水珠在顺着温之余的发梢滑落。
那滴雨水掠过额间，划过他俊美的侧脸，消失在微微扬起的唇角。
他走近，毫不意外的看见那方手帕上已然晕开大片刺目的猩红。
温之余的指节间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雨水滴落，在他的脚边汇成的水洼。
“少主……”南隅紧了紧刀柄。
可温之余头也不抬，专注地擦拭着指尖，动作优雅得像在保养什么珍贵的艺术品。
直到最后一滴血迹被拭去，他才随手将染红的手帕丢进水洼里。
雪白的布料被浸透，血色在水中缓缓晕开。
“办完了？”温之余抬眼看他，金色的瞳孔在檐下的阴影里泛着冷光。
南隅点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不远处的地面。
那里有一团的、湿漉漉的影子，正随着雨水的冲刷慢慢变形。
“嗯，”南隅:“七长老已经回去了，消息大长老重新安排了人接手他的工作。”
“呵。”
闻言，温之余轻哼一声，抬起步子往雨中走。
少年在他进入雨幕前先一步撑开了伞，稳稳的替他挡住飘落的雨水。
“把放出去的东西收回来，”温之余边走边，“我们给大长老送点惊喜过去。”
南隅比他矮了半个头，为了不让温之余被雨淋到，他的手臂微微上抬。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雨中，黑伞在雨幕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而经过那团模糊的血肉时，他们的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
温之余的靴底踏过积水，溅起的水花轻轻掠过那具的尸体，很快就被新的雨水冲刷干净。
雨声渐密，将一切痕迹都洗刷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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