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像一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四合院的灰瓦上,连檐角的铜铃都被裹得发不出声响。刚蒙蒙亮,西厢房的灯就亮了,昏黄的光晕透过糊着窗纸的木格,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是三大爷正趴在炕桌上算账,指尖的算盘珠噼啪作响,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挤在一起,像一群争食的蚂蚁。
“三分利,月息加复利,到冬至就能滚到十二块四毛七……”他喃喃自语,指尖在“傻柱”的名字上重重画了个圈。前几日傻柱托他给乡下的亲戚捎两斤茶叶,他嘴上应着“邻里互助分文不取”,转身就在账本里记了笔“代垫茶叶钱五毛,服务费两毛”,如今又在这基础上算起了利息。窗台上的玻璃罐里装着半罐炒花生,是昨从二大妈家借的,罐子底下压着张纸条:“借花生二十颗,折合市价一分三厘,七日内归还,逾期按日息百分之一计”。
三大爷正算得入神,东厢房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打碎了什么。他立刻停了算盘,踮着脚凑到窗根下,耳朵贴在冰凉的木框上。东厢房住的是刚搬来的药材商刘老三,听手里有批从南方运来的陈皮,在黑市上能翻三倍价。昨晚三大爷借着送热水的由头,故意把话题往“药材存储”上引,果然套出刘老三打算今早在后巷交易的消息。
“碎的是瓦罐还是瓷瓶?”三大爷眯起眼,心里飞快地盘算——若是瓦罐,多半是装药材的,不定是交易时慌了手脚;若是瓷瓶,那刘老三藏着的宝贝可能比陈皮更金贵。他摸出怀里的铜哨子,这是年轻时在货栈当学徒时的物件,吹起来像夜猫子叫,是他和相熟的收废品老张约定的暗号。万一真有便宜可占,让老张来“顺”点碎渣也好。
东厢房里,刘老三正蹲在地上捡碎瓷片,额角的冷汗混着晨雾往下淌。刚才他翻找陈皮时不心碰倒了墙角的青花罐,罐底竟藏着半张泛黄的地契,边角处“乾隆年间”的印章依稀可见。这罐是他上个月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本以为只是个普通摆件,没想到藏着这等玄机。他慌忙把地契塞进怀里,又用抹布蘸着水反复擦拭地面,生怕留下半点纸痕。
“刘老板,没事吧?”二大妈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关切,“我听见响声,给你送碗热粥暖暖身子。”她手里端着个粗瓷碗,眼神却像探照灯似的在屋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墙角的碎瓷片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二大妈早就瞧着刘老三不顺眼。这外来户刚住进来就占了院里最好的水井位置,前还跟二大爷吵了一架,二大爷浇菜时弄脏了他的药材。此刻她借着送粥的由头,就是想看看这刘老三到底在捣鼓什么。见地上有碎瓷,她故意提高嗓门:“哎哟,这不是前儿张寡妇托我找的那只青花罐吗?她罐底刻着她家祖传的记号,怎么碎了?”
刘老三心里一紧,强装镇定:“不过是个普通瓦罐,许是看着像吧。”他往门口推了推二大妈,“粥放这儿吧,我还有事忙。”
二大妈怎肯罢休,故意脚下一滑,半个身子撞进屋里,目光直直射向刘老三揣地契的衣襟处——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了东西。“瞧我这记性,”她揉着膝盖站起来,“张寡妇那罐里藏着她爷们留下的念想,刘老板要是捡着碎片,可得给我留着,她愿意出五块钱赎呢。”
这话像根针,刺得刘老三心里发毛。他含糊应着关了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刚才二大妈撞过来时,他分明看见她袖口露出半截麻绳——那是收废品老张捆破烂用的绳子,这俩人素来交好,保不齐是想联手来占便宜。
院门外,二大妈慢悠悠地往家走,路过影壁墙时,冲墙后的阴影里使了个眼色。老张从阴影里钻出来,手里攥着个麻袋:“咋样?”
“有戏,”二大妈压低声音,“他怀里藏着东西,见了碎瓷片慌得很。你去后巷盯着,我听他今早在那儿有笔交易,到时候……”她做了个“拎走”的手势,老张嘿嘿一笑,掂拎手里的麻袋,消失在晨雾里。
此时的北屋,二大爷正对着镜子系军绿色的腰带。他昨晚偷听到刘老三和人打电话,交易时要带个“镶铜边的木罕。二大爷年轻时在部队当过通讯员,一眼就认出那木盒是装机密文件的样式,不定里面藏着刘老三偷税漏税的账本。他摸出枕头下的红袖章——那是前几年当“治保主任”时留下的,虽然早不是干部了,但这红袖章一亮,总能唬住几个老实人。
“等他们交易时,我就以‘查可疑人员’的名义冲进去,”二大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只要搜出木盒,就他私藏违禁品,到时候要么交罚款,要么跟我去趟派出所——量他个外来户不敢不从。”他得意地哼起曲,完全没注意到窗台上的麻雀正歪头盯着他手里的红袖章,那雀儿脚边,还落着片昨晚三大爷算完账扔掉的碎纸屑,上面隐约影刘老三”三个字。
晨雾渐散,阳光像碎金似的洒进四合院。三大爷揣着算盘溜出后门,他算准了刘老三交易时会经过后巷的窄口,打算在那儿“偶遇”,装作替刘老三看货,趁机摸清楚那批陈皮的成色——若是真像传闻中那么好,他就找机会跟买主搭话,把生意抢过来。
二大妈则搬了个马扎坐在院门口择菜,眼睛却瞟着后巷的方向,时不时喊一声“柱子他妈,借点酱油”“三大爷,看见我家狗没”,实则是在给老张通风报信。
二大爷把红袖章别在胳膊上,背着手在院里踱来踱去,故意大声咳嗽,想让全院都知道他“要管事儿”了。
只有蹲在墙根下晒太阳的老黄狗似是看穿了这一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它昨晚亲眼看见刘老三把那半张地契藏进了床板下,也看见他今早把一捆普通的陈皮塞进了镶铜边的木邯—那木盒里根本没什么机密,不过是刘老三故意放出的幌子,就为了看看这院里到底有多少入记着他的东西。
风卷着落叶穿过四合院,三大爷的算盘声、二大妈的吆喝声、二大爷的咳嗽声混在一起,像一场乱糟糟的戏。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藏得最深,却不知那晨雾早已把他们的心思,洇成了院墙上一道又一道歪歪扭扭的影子。
刘老三背着木盒走出屋门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后巷里等着他的,是一群各怀鬼胎的“禽鸟”,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些贪心的雀儿们,为自己的算计付出点代价。至于那半张地契——其实是他故意露的破绽,真正值钱的,是藏在碎瓷片里的那枚鸽血红宝石,昨晚他打碎罐子时,早已悄悄把宝石揣进了袖袋。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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