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给新房的飞檐镀上金边时，荒鬼村早已炸开了锅。傻饭桶举着用树枝绑成的\"彩旗\"满街跑，彩旗上还沾着没洗净的鸟粪；王寡妇家的子把鞭炮挂在老母鸡尾巴上，吓得鸡群扑棱着翅膀窜上房顶。雅阁站在三进宅院的青石阶前，银冠被红绸衬得愈发耀眼，可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实在没想到，一场乔迁竟能闹出这么多花样。
\"凭啥你们住新房？我闺女肚子里可怀着刘家的金疙瘩！\"秀兰她娘叉着腰堵在门口，褪色的蓝头巾歪得像朵蔫巴的喇叭花。她身后，两个儿子晃着拳头，故意把腰间的捕拍得叮当响，刀鞘上还粘着昨杀猪的血迹。刘老鬼急得跳脚，鸭舌帽飞到了房梁上：\"那是我大哥用三十两黄金盖的！你们咋不去抢钱庄？\"
村长拄着枣木拐杖\"笃笃\"赶来，烟袋锅子里的火星子溅到秀兰她娘的围裙上：\"都别吵！东边那排厢房空着，青砖都是雅阁亲手烧的，孕妇住着正好。新房是药坊和工坊，药材金贵，冲撞了可不好。\"老太太立刻把秀兰推进屋，嘴里念叨着：\"住就住！等我外孙生下来，定要在祠堂摆三三夜流水席！\"
这边刚安顿好，老太太就盯上了正在晾晒草药的红和白。两个姑娘的粗布衣裳被风吹得鼓起，发间的野花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老太太突然一拍大腿，震得拐杖上的铜铃叮当作响：\"雅阁！这俩姑娘'主人、主人'地叫，不如收房算了！村长家闺女才十七，怀不上崽，这俩一个十八一个二十，屁股大、腰圆，正是生养的好苗子！\"
雅阁手一抖，刚称好的药材撒了满地。他望着老太太闪烁的眼神，再看看红羞红的脸和白慌乱藏起的手，银冠下的耳朵瞬间红透：\"这......使不得！\"刘老鬼却端着酒碗凑过来，酒气喷得雅阁直皱眉：\"大哥，你就从了吧！我还等着抱侄子，到时候让我家娃跟他们拜把子！\"
深夜，雅阁被老太太堵在房里。烛火摇曳，映得墙上的\"百子千孙\"年画忽明忽暗。老太太絮絮叨叨了三个时辰，从隔壁镇员外娶八房姨太太讲到村口老槐树显灵送子，最后抹着眼泪拍他手背：\"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想抱曾孙都快想疯了！\"
三日后，新房张灯结彩。雅阁被迫穿上绣着金线的大红喜袍，胸前的牡丹大红花比他涨红的脸还艳丽。红和白盖着红盖头，手中的帕子被攥出层层褶皱。村长家闺女抱着装满红枣、花生的描金匣子，笑得眉眼弯弯：\"夫君，以后我教姐姐们绣鸳鸯，咱们一起养一群胖娃娃！\"
村里摆了二十桌流水席，场面比过年还热闹。灶台边，刘老鬼系着油渍斑斑的围裙，扯着嗓子喊：\"红烧肉第三锅出锅！都把碗举高点！\"傻饭桶啃着肘子，油汁顺着胡子滴进领口：\"这辈子第一次见娶俩媳妇的！雅阁公子比戏文里的状元还威风！\"
酒过三巡，刘老鬼醉醺醺地爬上桌子，扯着破锣嗓子大喊：\"我宣布！从今起，我大哥就是荒鬼村最威风的人！四个媳妇！三进宅院！还有能治百病的药坊！\"他这话逗得满堂大笑，秀兰她娘笑得假牙都差点飞出来，慌忙用袖口去接。
月光爬上新房的飞檐，照得院里的喜字熠熠生辉。雅阁望着喧闹的人群，再看看身边含羞带怯的四个媳妇，突然觉得，这荒诞又热闹的日子，倒也别有一番滋味。毕竟在这荒鬼村，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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