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朗朗的诵读声溢出笃杜院。读书声与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交织成一片低沉的嗡鸣。
“谢六郎,你妹子年芳几何?”一学子一时没忍住,攀附在谢烨肩膀上,声问道。
谢烨微微转头,疑惑不解瞪大双眼。 他不敢大声喧哗。胡博士正在讲台上与周公戏耍。“张放,你怎么问这个,你何故知晓我有胞妹的?”
一群学子忍不住捂嘴偷笑。谢烨一时懵了,今早,也有其他学子询问谢澜之事。
”谢六郎,别装的。你不是在归园给你胞妹相看吗?我们都知晓了。”张放砸吧着眼,阴阳怪气道。顺势拍了拍他肩。
“嘘嘘!你们声些。”一学子指了指台上瞌睡连连的胡博士。待胡博士垂下头,打起了咕噜。学子才感兴奋的聚拢到了谢烨面前。
“谢六郎,你胞妹。”一学子打趣道。他眼里有啧啧的光。
“吴一,你不成,谢姐毕竟是侯府姐。你配吗?”另一学子推搡着之前话的学子。
“怎么不配?我父虽是正六品官,好歹我是监生,以后是要做大官的。”吴一不服气挺挺胸。
“大学士位置让给你,你成吗?”另外一学子推搡着他。
谢烨憋住心中的疑惑,咯噔一下站起,他气急败坏指着众学子道。“你们到底在胡袄什么?”
胡博士吓了一激灵,咯噔一下,额头磕在砚台上。他茫然四顾,睡眼迷蒙嚷道。“什么?谁在话。”
见胡博士额上一抹黑,众学子狂笑不止。不知谁胡啾一句:“胡博士,你是不是与周公相濡以沫了。”
“胡什么?”胡博士神色羞赧,顶着一抹黑,厉声训斥众人。
“三爷爷,整衣敛容。”胡玉躲在后排角落,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胡博士用手肘一擦,大片墨迹沾染在衣袖上。他面色讪讪,神情慌乱跑了出去。“胡闹,胡闹。”
“三爷爷,等等我。”胡玉漫不经心收拾起文房四宝。圣贤书,唉,什么才是圣贤书。
“胡玉,你走了?”其中一学子问道。
“胡博士都回了,留下来干嘛。”胡玉不废话,抬脚就走。
众人讪讪,一些人跟上胡玉的脚步,另外一些人却不肯离开。
胡博士走了,笃杜院乱成一锅粥。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
谢烨迟迟不肯离开,前几日,三哥谢灿的上司吴王拜访永平侯府,宾主尽欢,明面上是拜访,实则是敲打三哥。吴王到底要干嘛?还有,谢澜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博士怎么了,白日打瞌睡?”一学子凑趣问道。
“这有什么,胡博士年老体衰,几次请奏陛下,告老还乡,陛下不允。”另一学子低声道。
“胡博士年老体衰,不见得吧?”一学子捂嘴憋笑。“昨日,我还见胡博士逛十六楼。”
“逛十六楼?”一学子咯噔一下站起,众目睽睽之下,他心虚捂嘴,低喃道:王二郎,你真大胆,居然敢逛十六楼。”
“少见多怪,爷成人了,加冠了。”王二郎冷哼一声,仰着头,不服气嚷道。
“王二郎,谢六郎胞妹,你见过吗?有人那女子国色香,众人皆不堪配。”一学子视线绕到谢烨身上,悄咪咪问道。以谢烨的容貌,胞妹定是不差的。
王二郎摇头,心里泛着嘀咕:不堪配?谁堪配,陛下吗?“既是国色香,我让母亲去问问。”
“何不问谢六郎本人。”张放不死心,推搡着王二郎。
议论声尽数落去他耳里,谢烨拳头紧握,怎么回事?到底谁造的黄谣,好好一个闺阁娘子,让人议论不停。他豁然站起,愤怒朝众人吼道。“你们有完没完。”
气势威压下,众人面面相觑,通通闭上了嘴。
这几日,永平侯府也热闹非凡,不断有拜帖递入,媒婆更是数不胜数。
“侯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澜姐不是要进宫的吗?莫不是三弟变卦了,择婿了。”郭氏把一叠拜帖重重扔在永平侯谢彦宏面前。她贵为侯夫人却要处理这些琐事,烦不胜烦。
“夫人,此事,我也不知呀。今日去赴宴,族兄还扯着我问呢?”谢彦宏也是一肚子气,他重重磕了磕烟枪,谢澜进京,三弟谢彦章也不提前一声。永平侯府逼仄,住不下这么多人。况且,女子进宫肯定比择婿佳,侯府公中能省下一大笔银子的嫁妆。
“莫非这是三郎的主意?”郭氏心思沉沉,谢灿身居高位,更需要有实力的妹婿。她心中苦呀,郭氏儿郎能有谢灿一半的机遇,她也不需要为侄女的婚事筹谋了。
谢彦宏全部心思不在此处,吴王来访,明面上是敲打谢灿,实则是结盟。谢灿生为京都卫指挥使,陛下亲信,大张旗鼓与吴王结盟,肯定是不行的,唯一能做的事,结一门姻亲,他权衡再三,结亲是最保险的,进可攻,退可守。双方利益牵扯在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沉下脸,耐着性质问。“你甭管三郎是什么意思,现下,最重要的事,吴王那边,忆巧是否肯去。”
“侯爷,吴王的侍妾,无名无分的,你让我怎么跟忆巧开口——”郭氏面容愁苦,为难道。
“生了子嗣就是侧妃,侧妃。”烟枪哐哐哐敲击着案台。谢彦宏面色凝重,他苦口婆心补充道。“吴王示好,我们就得接着。不现下了,就算之前,你们巩昌侯府也未必跟亲王攀得上关系。”
郭氏一脸颓败跌坐在椅子上,她用帕子捂着脸哭泣。“侯爷,我知道,我知道,可,可忆巧未必肯。”
谢彦宏冷哼一声,咯噔一下站起,厉声道。“什么肯与不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攀上吴王殿下,巩昌侯府与有荣焉。”话毕,他转身就走。
郭氏擦拭着眼泪,心力绞碎叹了一口气,而后,抱起拜帖追了上去。“侯爷,澜姐之事怎么办?”
“此事,你去问老太太,别来烦我。”谢彦宏头也不回走了,郭氏心思,他知晓,让谢烨娶了郭忆巧。巩昌侯府就可以得到永平侯府的庇护。可时移世易,谢灿高升了,谢烨的婚事肯定水涨船高。不是她一个妇人一厢情愿能决定的。
以此同时,姜姚正坐在燕春楼唉声叹气。高宁庄园让人包圆了,燕春楼南风馆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少年们整日无所事事的,排练都不积极,稀稀拉拉的。
“夏荷姐,有人找。”一仆役兴冲冲跑了进来。
姜姚一怔,她的猪朋狗友,包括国子监那几位,仆役皆是认识的。到底谁找她?
“谁?让他进来。”姜姚百无聊赖,又想不出其他招来解决南风馆的生意,不如见见来人。
来人是一个青衣童,手捧一大摞含苞待放的荷花。
姜姚细细打量着童。这童长的一双机敏的眼睛,虎头虎脑的。她在心里默默叹服:童真有生意头脑,知道上门推销当季花卉。可惜,可惜,生意不好,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是谁,所为何事。”
“奴奉主人之名,来送荷花的。”童语焉不详道。
“送我?谁送的。”姜姚一脸诧异。她的猪朋狗友都知道她爱钱如命。对于这种不实用的物品一向不感冒,就连谢烨都评价她“市侩。”
“主人不让。”童摇头晃脑,放下荷花,一溜烟跑了。
“此人有意思,荷花?夏荷姐,跟你同名的花卉。”八蹲下,拾起其中一朵。“夏荷姐,这里怎么有个锦海”
“什么?”姜姚一脸好奇凑近,她想入非非,此人是谁,爱慕着吗?她已想好,非要跟谢烨吹上三三夜。
哐当一声,一个银白的簪子掉落在地。姜姚顿时傻眼了。这,这,这——这是她的簪子,用来救谢炜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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