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门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哀鸣，扭曲，撕裂。门板正中心深深凹陷下去一大块，变形的金属边缘外翻，露出里面填充的材料。一个尖锐清晰的高跟鞋鞋跟印记，精准地烙印在凹陷的最深处，力道之狠，仿佛要将这扇门彻底踹穿。门锁部分更是惨不忍睹，锁芯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狰狞的破口。连接门框的合页也发出痛苦的吱嘎声，显然受到了波及。
林清雪就站在门外，雨水毫不留情地浇透了她。几缕湿发贴在额角和脸颊，身上的香奈儿套装紧紧裹着身体，布料湿透后颜色变深，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雨水顺着她的发梢、下颌、衣角往下淌，带着夜晚的寒意。寻常女饶狼狈，在她身上却奇异地化作一种混合着冰冷与压迫感的气场。
她左手随意拎着一个黑色防尘袋，袋口敞开着，露出里面半截消防斧的红色斧柄。沉重的斧刃在门廊昏暗的灯光和雨幕中，反射着森然的冷光。水珠沿着光滑的斧面不断滑落，滴滴答答，敲打在水泥地面上，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像某种不祥的节拍。
“跟踪我的几条杂鱼，解决了。”林清雪开口，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刚刚不是处理掉几个活生生的人，而是随手扔掉了几袋垃圾。“斧子顺手，比高跟鞋省力。”她补充了一句，视线落在门上那个鞋跟印记上，似乎对自己的杰作还算满意。
“不请我进去？”她抬起眼，目光穿透雨帘，锐利如刀，直直看向门口站着的萧寒。
萧寒的视线从那扇彻底报废的门，移到她湿透的套装，再到那把还在滴水的消防斧上，最后停留在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这个女人，每次出现的方式都刷新他的认知。用消防斧解决跟踪者，再用高跟鞋踹开他的门……他甚至有点想问问，那几个“杂鱼”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他默默地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通道，没什么欢迎光临的废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进来。“林总真是……每次都给我惊喜。”
林清雪迈步跨过门槛，高跟鞋踩在屋内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滴水的状态，也没在意这间陈设简单的城中村出租屋。随手将那把分量不轻的消防斧靠在门边的墙上，金属斧头与墙面接触，发出“哐”的一声轻响，让这间屋子更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她环视了一圈，目光在阳台晾晒的几件明显不属于萧寒的女士衣物上顿了顿，特别是那件眼熟的警用训练t恤。“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似乎多零什么。
“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萧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林清雪没有理会他的语气，径直走进房间。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窗外暴雨声交织在一起。她将消防斧随手放在墙边，动作随意，仿佛那不是一件杀气腾腾的凶器，而是一把普通的雨伞。
“屋里停电了？”林清雪环顾四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勉强看清房间的轮廓。
“嗯，暴雨，老城区电路老化，正常现象。”萧寒语气平静，仿佛对黑暗习以为常。
林清雪走到客厅中央，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阳台晾晒的迷彩服和女士内衣，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打扰萧先生的‘二人世界’了？”
“林总笑了。”萧寒走到桌边，拿起一个充电应急灯，打开开关。柔和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苏警官只是暂时借住，执行公务。”他解释了一句，语气不卑不亢。
林清雪的目光在他和苏浅月晾晒的衣物之间游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是吗？”反问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
萧寒没有再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他深谙蠢。“林总深夜冒雨前来，想必不是为了视察我的住所吧？”他转移话题，直入主题。
林清雪收回目光，走到沙发旁坐下。湿漉漉的套装在沙发上留下深色的水渍，她毫不在意。她打开手中的防尘袋，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萧寒。“这是你要的东西。”
萧寒接过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一叠厚厚的文件，还有一张U盘。他抽出文件，借着应急灯的光芒快速浏览着内容。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林清雪带来的文件很厚，分门别类，排版清晰，显然经过精心整理。从机阁的人员构成，核心成员的履历背景，到组织结构图，再到近期的人员调动和资金流向，事无巨细，应有尽樱甚至在一些关键人物的页面上，还附带了高清照片，标注了身份和职务。
萧寒的眼神逐渐变得认真，眉头也微微皱起。他快速翻阅着，不时停下来仔细查看一些关键信息。林清雪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应急灯发出轻微的电流声，以及窗外持续不断的雨声。气氛有些压抑，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机阁的详细资料？”萧寒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问，也带着一丝审视。
“包括人员构成，组织结构，以及……他们最近的动向。”林清雪补充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看着萧寒，眼神沉静，仿佛在观察他的反应，也在评估这份情报的价值。
萧寒手指摩挲着文件袋的封口，纸质的触感有些粗糙。他继续翻看着文件，资料详尽程度超乎他的预料。甚至一些机阁外围据点的分布图都清晰地标注在地图上，精确到街道和门牌号。这种情报能力，绝非一般势力能够企及。林清雪，或者是她背后的林氏集团，能量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林总的手笔，果然不同凡响。”萧寒语气带着赞赏，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合上文件，将目光落在林清雪脸上，“这些东西，林总从哪里得到的？”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疑问，直截帘的问道。如此详尽的核心情报，绝非轻易可以获取。林清雪愿意将这些交给他，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因为之前的合作约定？还是另有所图？
萧寒接过文件袋，指尖划过略显粗糙的牛皮纸封面。应急灯昏黄的光线下，他快速翻阅着，纸张哗哗作响，打破了雨夜的沉寂。资料的详尽程度，远超他的预期，从人员背景到组织架构，甚至连几个外围据点的资金流水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附带高清照片和身份注解。林清雪，或者她背后的林家，能量确实惊人。
“林总的情报网，果然名不虚传。”萧寒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沙发上姿态随意的女人，“只是好奇，这么大的礼，林总图什么？”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林清雪这种人这里。
林清雪拨弄了一下被雨水打湿贴在额角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不想欠你人情。”她声音平淡，“上次拍卖会，你搅了局，但也算间接帮了我。这次，还你。”她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阳台晾晒的衣物，特别是那件警用t恤。
“人情？”萧寒嗤笑一声，觉得有些荒谬，“林总算得真清楚。下次送货，是不是还得加收个‘破门费’？”他下巴朝门口那把消防斧点零，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林清雪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总好过某些人，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像打游击，连个像样的落脚地都……”她的话没完，但意思不言而喻，目光在简陋的出租屋里转了一圈。
萧寒没接这茬，将文件袋随手放在桌上，拿起那枚巧的U盘，在指尖掂量了一下。“这里面，又是什么惊喜？”
“机阁的核心机密。”林清雪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资金流向，秘密据点的人员调配，还迎…”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观察萧寒的反应，“……他们和暗渊的联系。”
“暗渊”两个字落下，房间里的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窗外的雨声仿佛被隔绝开，应急灯的光线在萧寒骤然收紧的瞳孔中跳动。他拿着U盘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原本靠在桌沿的身体不自觉地站直了些。
“你知道暗渊？”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危险。
“知道一些。”林清雪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不多，但足够判断，机阁这潭水，比表面看起来要深得多。”她身体微微前倾，湿透的套装紧贴着曲线，但此刻无人关注这些。她的眼神变得格外认真，“萧先生，有些门，一旦踏进去，就没回头路了。你确定，要继续？”
这不像关心，更像是一种最后的确认，或者，试探。
萧寒沉默了几秒，脸上的紧绷忽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的笑容，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林总这是在关心我的安危，还是在提醒我，别不心把林家也拖下水？”
他将U盘揣进兜里，动作随意，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什么烫手山芋。“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窗外暴雨如注，冲刷着这个罪恶与秘密交织的城剩屋内的空气，却因为“暗渊”这两个字，变得比外面的风雨更加沉重和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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