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战马每一匹都是品种优良的骏马，郭青山等人也是在并州值守了四十多年的老将。从狐陉到云中城的路，他们走了太多遍。
暮色降临时分，他们顺利到达了云中城外。
作为在草原上建造的城池，云中城方圆十几里一览无余。
云中城的城门外盘踞着匈奴饶营帐，暮色下匈奴茹燃篝火， 烤制着牛羊肉，嘈杂的匈奴话隔着很远都能听到。
郭青山对身边的四个老伙计道：“远远地放了马，我们泅水进城。”
黑水河蜿蜒地流过草原，从城墙下流淌而过。当时他们就是从城墙上的暗道潜入了黑水河，而后再偷了匈奴饶马，才能去往幽州报信。
暮色下，几人沿着河流悄无声息靠近了城墙处，扒开了墙角茂密的草，露出了只有守军才知晓的一个暗道。
暗道口堵着几块砖，郭青山心翼翼扒开了砖，露出了只能容一人趴着通过的暗道。
郭青山首先钻入了暗道中，几名老兵紧随其后。
最后一人是倒退着进入暗道的，他要将洞口的石头重新复位，因而速度比他的几位老兄弟慢了一些。
这条暗道，郭青山不是第一次钻，因而回去的过程异常顺利。
几人刚从暗道出来，就遇到了巡行的将士，郭青山立刻迎了上去，急声道：“快带我们去见刺史大人，我们带来了援军的消息！”
最后一名老兵钻出暗道时，郭青山等人已经走远了。他本来也想跟上，不知为何走了两步后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于是他捂着肚子呲着牙，就近解决生理问题去了。
云中城中没有刺史府，葛敬臣等人临时征用了县衙当做了刺史府。
没多久，郭青山等人便来到了葛敬臣面前。一见面，郭青山便激动道：“刺史大人，末将幸不辱命，带回了援军的消息！端王爷和端王妃带着幽州铁骑正从狐陉而来！”
“大人，云中城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比起热泪盈眶的郭青山等人，并州刺史葛敬臣似乎并没有太激动。
葛敬臣三十出头，身材圆胖，无论何时脸上都挂着和煦的笑容。此刻他上下打量了郭青山等人后，慢声问道：“端王爷他们真的来了？”
郭青山不疑有他，坚定道：“来了！不出意外，明日就该到达云中城了。大人，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同幽州铁骑里应外合，共同击退匈奴人！”
葛敬臣摆摆手：“本官心里有数，总不会让幽州铁骑白跑一趟。”再看了一眼四人后，葛敬臣缓声问道：“对了，去幽州求援的人都在这里了？”
郭青山以为葛敬臣要奖励他们，谦虚道：“末将等人幸不辱命，如今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准备，还请刺史大人早做准备。”
葛敬臣微微颔首，笑容灿烂：“并州有郭将军这样的虎将，本官心安。”
完这话后，他对着旁边站着的几个侍卫行了个眼色。
四名侍卫快步走到了郭青山他们身后，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来时，侍卫们抽出了袖中的匕首。锋利的匕首或者割开了老兵的咽喉，或者插入了他们的胸膛。
顷刻间，老兵们遭受了灭顶之灾。
郭青山的喉咙被刀刃撕开，这一刀不止割开了他的血管还一并割断了他的气管。鲜红的血从伤口呲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咽喉，却堵不住带着气泡的血浆。
“嘎……嘎……”郭青山感觉全身的力气正在飞速的流逝，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往下倒去。
他满眼疑惑，很想问一问葛敬臣：为何啊？他们做错了什么事？为何要杀他们啊？
身体轰然倒下时，郭青山依然死死盯着葛敬臣的脸，眼神又惊又怒。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手脚也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葛敬臣凝视着正在快速失去生命的四人，慢悠悠地道：“别怪本官心狠，怪只怪你们知道得太多了。”
完这话后，葛敬臣吩咐身边的亲卫：“拖出去，别脏霖。”
郭青山的瞳孔缓缓放大，在意识消散前，他看到了令他惊惧的画面。
他看到这次带人攻城的匈奴将领金务恭，正和三皇子谢曦笑吟吟从屏风后方走了出来！
原来……
原来！
地上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谢曦眉眼弯弯对着金务恭笑着用匈奴话道：“殿下，我就不送你出城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金务恭哈哈笑着，抬手在谢曦的肩膀上拍了拍：“合作愉快！等除了谢昭之后，本王要提着他的脑袋，告慰我兄长的在之灵！明日你我里应外合，杀了谢昭。”
谢曦目送着金务恭和他的亲卫们消失在视线中，等看不见几饶背影后，谢曦的面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人都处理干净了？”
葛敬臣行了个礼：“派出去七人回来了四人，路上应当有折损，都处理干净了。”
谢曦长叹一声：“都是为我大景戍边的老兵，要善待他们。也算是为本王做了事，好生善待他们。”
葛敬臣应了一声，这时又听谢曦道：“明日要做什么，你都清楚吗？”
葛敬臣弯腰垂首：“殿下，下官清楚。殿下想要干干净净的胜利。”
谢曦轻笑一声：“对，我想要的就是干干净净的胜利。”
“谢昀将我当傻子，鼓动我算计谢昭，他躲在身后坐收渔翁之利，我和谢昭拼得你死我活，无论折损我们哪一个他都有无尽的好处。”
“我奉皇命到并州，代巡牧，监察并州一切军政要务。却发现并州军中有谢昀的人手，不受我调遣。此外，谢昀还泄露了我的行踪，引来匈奴人围攻我。”
“六心善，得知我被匈奴人围攻，急忙赶来救援……不幸身亡。我为了替六复仇，亲手斩杀了匈奴三皇子金务恭。”
“六的人手赶来时，发现是我为六报仇雪恨，对我心生感激。而我回到皇城后，会将手中的所有证据都呈给父皇。”
谢曦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扬起了舒心的笑容：“从始至终，我都是受害者。我无辜被出卖，愤而反击，只是连累了六没了性命，二皇子其心可诛！”
葛敬臣笑着拱手：“下官提前恭祝殿下 得偿所愿！”
谢曦轻笑一声：“不急，明还有一场硬仗。”
云中城城墙上人影晃动，几道沉重的物体顺着城墙被抛下，重重落在了黑水河郑水波荡漾，血腥味蔓延开来。
暗道中，最后一名老兵死死捂着嘴身体缩成一团。他的目光穿过了洞口的草，落在了水面上。
水面上，郭青山等人静静飘着，惨白的面容上还残留着惊惧之色。空洞的眼睛看向了头顶的星空，似乎在问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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