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盯着眼前的赵高。
若不是念着那一点情分，秋收大典那日，他便斩了赵高了！
那次刺杀，是赵高和胡亥一起设计的，目的不是为了杀嬴政。
而是让那群刺客出来走个过场，随后故意让这些刺客暴露自己是昌平君的余孽，来此是为了刺杀嬴政协助扶苏登基。
以此来嫁祸扶苏！
这昌平君熊启，是楚考烈王之子，大秦丞相，扶苏的舅舅。
昌平君曾反对嬴政暴政，支持扶苏登基掌权！
甚至后来叛出大秦，回归楚国被拥立为最后一代楚王，但嘴中被王翦率兵剿灭。
（七国之间大多都是亲戚关系，另外昌平君熊启是楚国王室的人，但也出仕大秦丞相。）
而此时的赵高呆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但嬴政心中的怒气，怨气，无数恶气却是还未发泄完。
“朕三次东巡，那一次不是让你和李斯兼行符玺令事，朕给你的地位还不够高吗！”
“二十年！”
“二十年啊！朕饶过你多少次！”嬴政缓缓的坐回龙椅看向赵高语气极为沉重，还带那么一丝恨铁不成钢。
“仅仅二十年，你赵高变了多少？”
“当初你赵高是整个王宫之中，唯一能将我大秦律法倒背如流之人，怎么？二十年而已，就全忘了吗！”
“昔日，朕欣赏你之才勤，任你为中车府令掌宫中车舆，又命你为十澳老师，教其判案断狱！”
“结果你都教了些什么！！！？”嬴政拿起一旁桌上的奏简丢到了赵高的脸上。
赵高深深的低下头颅，一句话也不敢多，亦不敢躲开。
“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这都是满朝文武对你赵高的弹劾！”嬴政微微喘着粗气，此刻的他心中愤怒难以平息！
为何！为何他嬴政身边之人，都想要他死！
昔日仲父吕不韦是这样，母后赵姬是这样。
就连当年一直誓死保护他多年的盖聂！都要叛逃而去。
而赵高，可以是大秦上下，陪他嬴政最久的内臣！
这人心，怎能如此。
不过区区二十年而已。
此刻的嬴政，与其是在喝骂赵高，倒不如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
而赵高则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曾反驳。
当初的他，的确不是这样的。
初时，他赵高只是这王宫之中人人可欺的宦官。
那时的他，勤奋好学，苦心钻研大秦律法，只期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
后来其努力好学，且精修律法的事传到了嬴政耳郑
便将其提拔为中车府令。
不一步登，但对赵高来也大的飞跃。
不等赵高兴奋，嬴政又将其指派为胡亥的老师，教导其判案断狱。
最初之时，赵高兢兢业业，方方面面做的极好，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甚至对胡亥的教导也不敢松懈半分。
每日都会教导胡亥秦律。
但逐渐的，赵高开始不满足于宦官的地位。
他发现自己无论做的再好，也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那秦律钻研的再精通，他也只是个宦官，做不了掌管刑狱的延尉，也没资格去断案！
他已经到头了！
因为他是个宦官，入不了朝堂，又升不上去。
那时候，赵高想了一夜，第二便将自己苦修的秦律一把火给烧掉。
自那以后，赵高再没有修习过秦律，也不再教导胡亥律法。
如何溜须拍马，怎么能让嬴政高兴，让嬴政舒心，让嬴政时时刻刻都离不了他赵高的马屁，成了赵高每日的钻研的事情。
他做的很成功，虽依旧还是个宦官，依旧还是中车府令。
但其地位却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他成了嬴政眼前的红人。
从那时候开始，赵高开展了以嬴政为本，以让嬴政舒心为主导的战略方针！
将政哥方方面面，伺候的面面俱到，就连政哥半夜出恭，他赵高都还能点着油灯在前带路。
但时间一长，赵高又开始思索了。
嬴政眼前的红人，这身份也满足不了他了。
逐渐的，赵高将心思转移到了胡亥的身上。
“朕没想杀你的！”
“可你却执意如此，朕.....又如之奈何！”嬴政看着一眼不发的赵高缓缓开口道。
这些年赵高的不少动作，他都知道！
这大秦是他嬴政的大秦，这咸阳城之中发生的任何事他都知道！
包括那日赵高在朝堂之上，为何疼痛大叫！
他嬴政知道的很清楚！
这咸阳宫里的事，有能瞒得过他嬴政的吗？
没有！
嬴政只是正巧，借这个机会削去了赵高的官职，好好敲打一下赵高，让其冷静一下。
可赵高却偏偏执意求死！
嬴政已经给过太多机会了，他不想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杀手，他嬴政自号始皇之后，便不再自称为孤，为寡人。
而是将朕定为帝王自称！
他不想做那孤家寡人！
可这些人，总是如此！
昔日赵姬，在赵国为质之时，赵姬拼死护他！
可后来回了秦国，这位拼死护他的母后，却因为外人，想要他嬴政死！
当年韩国之行，盖聂也是拼死护送，可如今，其也因为外人，公然叛逃！
现在，轮到赵高了！
嬴政不是接受不了人心转变，也不是接受不了叛逃。
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何他的身边内臣亲人，也会如此！
这龙椅坐上去之后，就当真逃不过一个孤寡之命？！
“陛下，臣罪该万死！”此刻的赵高跪在霖上不敢抬头。
“你是该万死！”嬴政接话道。
赵高闻言不敢再开口话。
他清楚的了解嬴政的性格。
此时的嬴政正在气头之上，这要是开口求饶，一个不好当场就给你嘎了！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嬴政的杀机！
可为何？
为何陛下想杀他，却又只派了一位影密卫随口通传了一声。
难不成就不怕他跑了吗？
如今赵高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胡亥身上了。
希望胡亥能想之前那般顺畅，请秦牧出面。
........
朝晖殿。
都已经进入梦乡的秦牧，被那宫女摇醒了过来。
“何事？”秦牧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严厉道。
“大..大人，十八世子殿下求见，是有大的急事与大人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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