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凝成的轮廓向前滑动,没有脚步,地面却随之震颤。林悦儿一把将团拽到身后,银链贴着腕骨发烫,那层温润白光在她周身撑开一道薄幕。光膜刚稳,黑影抬手,空气像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口子,时间仿佛卡住——她的视线定在半空,指尖离团的衣角只差一寸,却无法前进。
“别看它眼睛!”团猛地扑上来蒙住她的脸。
她立刻闭眼,耳中却涌入一阵低频震动,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鼓点,一下下敲在神经末梢。胸口闷得喘不上气,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那是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她咬住下唇,用痛感逼自己清醒。
“它在改规则……”团声音发抖,“空间被它捏变了形。”
林悦儿深吸一口气,手指攥紧银链。她想起楚墨渊过的话:“最怕光的东西,往往藏得最深。”她不睁眼,只凭记忆回想那些画面——父亲出院那站在阳光下的笑,夏若初替她挡下记者围堵时挺直的背,还有团第一次跌跌撞撞跑向她怀里时喊的那一声“妈妈”。
心头热流涌动,银链骤然升温,白光自掌心扩散,像涟漪推开黑暗。眼前的停滞感瞬间瓦解,她踉跄一步,睁开眼。
黑影后退了半尺,悬停在中央柱体前,四肢微微抽搐。而团已经趴在地上,耳朵紧贴石板,瞳孔剧烈收缩。
“妈妈……那个东西……它的力气是从柱子里来的。”团喘着气,“不是菌体,是下面……一块石头。”
林悦儿盯着那根缠满黑色菌状物的柱子。菌体表面泛着油光,随呼吸般起伏,连接着深入地底的细管。她慢慢靠近,每走一步,空气中那股腐味就越浓。就在距离三米时,菌体突然喷出一股黑烟,化作屏障横在前方。
她停下,没再上前。
系统界面依旧灰暗,提示栏冻结在“核心区域异常”状态。她试着调取权限,毫无反应。她闭上眼,不再依赖视觉或系统,而是把手按在银链上,默念那些曾让她心跳加速的瞬间——沈清和深夜打来电话确认她安好,楚墨渊在暴雨里为她撑伞却湿透半边肩膀,团发烧时攥着她手指不肯松开……
银链轻轻一震。
视野边缘浮现出一行极的文字:**检测到原始绑定信号,权限临时恢复37%。**
她迅速翻找历史记录,在一堆加密文件夹中找到一个名为“源核初始化”的日志。点开后,只有寥寥几句明:
【灵芽界生成于宿主灵魂波动峰值时刻】
【空间稳定性依赖“源核之石”】
【初始功能:自主调节、能量循环、宿主共鸣】
她瞳孔微缩。
这不是外来植入物,而是这个空间本身的核心。它原本的作用是维持平衡,但现在却被反向利用,成了能量外泄的出口。那些黑色菌体,不过是污染后的衍生物。
“所以……它一直在这里?”她低声问。
团点头,“从你第一次进入灵芽界就开始了。它们把它变成了泵,不停地往外抽。”
林悦儿看着那块被菌体包裹的柱体底部。如果直接破坏,整个空间可能塌陷;可若不毁掉它,寄生循环永无止境。
她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震动传来,规律而缓慢,像心跳。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忽然对团。
团愣住,“记得……你‘这是哪?’我回答‘这是你的家啊’。”
她笑了笑,“那时候我以为你是系统派来的工具。可后来我才明白,你是第一个真正叫我‘妈妈’的人。”
团鼻子一酸,扑进她怀里。
林悦儿抱紧它,缓缓站起。她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走向柱体,无视黑影的逼近。白光随着她的步伐增强,每一步落下,地面裂纹中的黑液便退缩一分。当她伸手触碰到菌体表面时,整片菌层剧烈扭动,如同活物挣扎。
“以萌宝伴生系统最初契约之名,”她声音平静,“我,林悦儿,作为唯一绑定者,请求重启核心权限。”
银链爆发出刺目强光,与菌体接触的瞬间,两者开始激烈对抗。黑影发出无声嘶吼,猛然扑来。林悦儿不动,任由冲击撞上光幕,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两步,嘴角溢出血丝。
但她仍站着。
“我不是为了掌控你而来。”她盯着那块隐藏在柱心的能量石,“我是为了回家。”
话音落,白光如潮水般涌入柱体。菌体开始枯萎、剥落,露出下方一块拳头大的晶石。它通体暗红,内部有黑色脉络游走,像是被毒液浸染的心脏。
黑影疯狂拍打光幕,试图阻止净化进程。林悦儿却已冲上前,将全部情感能量注入银链,抱着团撞向柱心。
“你是我的孩子,”她在撞击前的最后一瞬轻声,“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轰——
一声闷响在密室内炸开。能量石表面浮现蛛网状裂痕,随即崩碎。黑影发出尖锐哀鸣,身体扭曲变形,最终化作黑烟消散。菌体彻底干瘪脱落,柱体失去支撑,缓缓倾斜倒塌。
红光熄灭。
风停了,低语消失了,连脚下的震动也渐渐平息。林悦儿跪坐在地,大口喘息,手臂无力垂下,银链黯淡无光。团蜷在她怀里,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她抬头。
穹顶上方,那层灰紫色的幕正在褪色,一丝微弱的光从裂缝中渗入,照在她的脸上。
她抬起手,想接住那缕光,指尖颤抖。
密室中央,倒塌的柱体残骸中,有一块未完全碎裂的晶石碎片,静静躺在尘埃里,断面泛着极淡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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