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胖子连连告饶:“我坦白，我坦白！”
等三个人放开他，这家伙又开始忿忿不平：“我又没犯法，坦白什么?考了个B本，本指望让你们惊讶一下，夸一夸，这倒好，还挨了一顿打。”
三个人被马胖子的好玩表情逗笑了，却更激起他们的玩心，一起声色俱厉喊道:“赶紧，这么多去哪了?”
“废话，考驾照去了呗！”马胖子瞅了瞅院子里的那辆冷藏车:“你们要么有文化，要么有文聘，又写又写诗的，我什么都不会，还不得掌握一门技术啊?”
“得好像我们嫌弃你似的！”宋一一道。
张斐在旁边补刀:“什么好像，本来就嫌弃他，考了驾照依然嫌弃他。看那一堆肥肉，每得浪费多少粮食?”
马胖子毫不在乎，等她们完才嬉笑着道:“你们现在不会嫌弃我，我知道你们在开玩笑。但是我如果一直是原来的老样子，你们不嫌弃我，我都会自己嫌弃自己。以后你们事业有成也就不会带我玩了，一无用处的我到时候只能给你们看大门，那样够不够格也不好。”
几个人不笑了，对马胖子的话竟无言以对，虽然他的话很难听，但是他们知道这是实话，也是验证过无数遍的道理——朋友圈里谁落后就得掉队。
马胖子继续道:“我不是你们怎么样，我只是不想自己掉队，没有文化只好考个驾照，哪怕当个货车司机，也能离你们近一点。”
“什么近一点?你已经把我们落得太远了！”张斐拍了拍马胖子的肩膀:“柳泉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开货车的人，这方面我们都不如你。”
“真的吗?”马胖子重新神采飞扬起来。
“当然是真的，马哥，今你给我上了一课，告诉了我什么叫一鸣惊人。刚才我们是逗你的，你把我们都震撼了，刚才鲁支书和爷爷还夸你来着，我真嫉妒你。”鲁丘发自内心地道。
“这感觉真好，比赌桌上赢钱爽多了！”马胖子眉开眼笑。
宋一一撇了撇嘴，露出鄙视的神情：“这样就满足了?没出息！考了个驾照而已，你以为达到人生巅峰了?目前你也就有个驾照，还有什么?不继续努力，我们依然嫌弃你！”
马胖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代之以异常认真、严肃却有点好笑的表情:“宋一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还等着我达到你要求的三个条件，然后踏着七彩祥云去娶你。等着我，我会继续努力的。”
“滚，努力你个鬼！”
大家都笑了，包括开玩笑的双方，他们了解彼茨善意，懂得玩笑只是个玩笑。
之后几，马胖子开着冷藏车东跑西颠，虽然没有新鲜蔬菜可供运输，但是作为普通箱货车糟急需物资还是可以的。
温室大棚在一成型，平整土地，铺设管道，修建墙体，搭建骨架，覆盖薄膜，压上草帘，一步步下来，大概花了一个月时间。
柳泉村南面，紧靠柳溪的那块最肥沃的地块上，突然起来二十栋崭新的温室大棚，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大棚建成之后，没有间断，立即施肥、翻地，耕作完成后播上了黄瓜种子。
而老革命的两栋野菜棚，一栋种苦菜，一栋种沙葱，在边角上撒上了一些“泽蒙”种子。
把种子播进去，最焦急的就是没发芽的那些日子，看着空空如也的地上，人们的心里也空落落的，生怕这些精灵不肯露出头。
人们的担心往往是多余的，他们长出来了，顶着种子壳，露出鲜嫩的芽苗，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有些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
鲁丘几乎每都来大棚里，带着张斐在空旷的大棚里溜达，是他发现第一株出土的黄瓜芽苗。
他趴在地上，歪着头仔细观察着它，脸几乎贴在霖上，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和芽苗在一个水平线上:“它可真漂亮，生命是宇宙中最大的奇迹，没有之一。”
张斐拿出手机给鲁丘照了张相，虚化的芽苗背后一双充满希冀的眼睛。
她看了一眼照片道:“人类才是宇宙中最大的奇迹，至于是不是之一就不知道了，或许还有外星人。”
“什么叫或许，肯定有外星人，太阳系太普通了，宇宙中还有无数个太阳系。”鲁丘坐在地上，把一株芽苗托在手里:“它和我们是一个祖先，都是从基本的碳水化合物开始演化。”
张斐也托起一株芽苗:“你希望自己是一株黄瓜苗还是一个拥有思想和情感的人类?”
“我希望自己是一株拥有思想和情感的黄瓜苗，刚出生，什么都是新的，拥有无数个选择和可能。”鲁丘笑得十分狡黠。
张斐瞅了瞅大棚里的环境:“好像也没多少选择，至少跑不出这个大棚去。”
鲁丘瞪了她一眼，放下芽苗来到张斐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走出大棚。
这是一个黄昏，太阳还剩下最后一抹光辉。
他们来到老桥边，站在桥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溪水，耳边传来远处老牛的低沉叫声，身边不断有人路过和他们打着招呼。
“张斐，如果我是一株黄瓜苗，你愿意也做我身边的黄瓜苗吗?这样咱们俩就能永远在一起。”
“不愿意，我还是做一个人吧！这样就能把你托在手心里，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如果我就想待在这里呢?”
“哪里?”
“这里喽！”
“那就待在这里好了，山青水秀，挺好的。”
“你呢?会继续留在这里陪我吗?”
“至少现在我在这儿，你也在这儿，这就够了，不要奢望永远，我都不知道永远有多远。”
“好吧！我懂了！”
鲁丘拿起一块石片，使劲往柳溪水面上抛过去，但是水太少，太浅，直接落到了水底。
张斐拿起好多块石头，一块一块扔进溪水，能听见水花飞溅，石头碰到石头的响声。
最后一抹晚霞消失，他俩牵着手向县委大院走去，宋一一请假回家，那是一个空旷、温暖的地方，寄存着爱情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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