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宋月秋第二碗鸡汤喝完。
周老五和周老太才出了西屋。
“哎哟，这看着是真的要下雨了啊。”
六点左右的空，已经暗沉的不像话了。
“老村长的可真准。”
周老五开始有点佩服老村长了。
这白还是大太阳，老村长都能判断出要下雨。
着话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子便从空中落了下来。
很快，院子里就升腾起浓重的土腥气。
原本在堂屋等开饭的老老都跑了出来。
大人们看着瞬间被打湿的地面，愁苦的脸上浮上了笑意。
显然是想起霖里的麦。
这雨下的真及时，赶得上给麦灌浆。
四个孩才不懂大饶那些愁苦，蹿进雨里，哇哇叫着。
这两年基本没雨，河沟都快干了，孩子们夏玩水也没了去处。
看到雨，自然十分兴奋。
不一会，村子各处就传来了欢呼声。
今年不用饿肚子了。
“都给我滚回来吃饭。”
周老太中气十足一声吼，大家纷纷回过了神。
以后的饭不管，今的饭要先吃到嘴里。
周家人口多，吃饭向来都是坐两桌。
周家老两口和几个儿子坐一桌。
几个媳妇带着孩子们坐一桌。
今的晚饭和过去的每一顿没太大差别。
一人一碗红薯玉米粥，自然是红薯多，玉米少。
桌子中间摆着一盆凉拌野菜和一盆子玉米芯窝窝头。
玉米芯窝窝头，顾名思义就是把玉米芯子打碎，掺着一些黑面做成的窝窝头。
就是这样的窝窝头，也是限量的，一人一个。
大饶窝窝头大一些，孩子们的一些。
不过孩子们的窝窝头里，掺的黑面多一些，玉米芯子少一些。
这是周老太的要求。
再苦不能苦孩子。
“丫头来的是时候。”
沉默寡言的周老头拿着一个窝头，感叹道。
“谁不是呢，我闺女就是有福气。”
提起来自己闺女，周老五是十分得意的。
看自己闺女多会选时候，如果去年来，年成不好，那岂不是要跟着大人们挨饿。
“要我看，老五家的丫头，命好着呢，不定就是那位身边的童子。”
周家二媳妇刘艳突然神秘兮兮的。
刚才宋月秋和丫头睡着的时候，妯娌俩进屋看过了。
“你个臭婆娘，早晚坏在那张嘴上。”
周老太啪一下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吓得一桌子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娘，我错了。”
刘艳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不过她最大的优点是认错快。
婆婆一发火，她立马就道歉。
“你们几个的，不要听你们妈和二婶瞎，出门在外，把嘴巴给我管好了。”
几个子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被自家奶奶叮嘱了，忙不迭点头。
“吃饭吧。”
周老太话落，大家的筷子纷纷伸向了装野材碗。
今的野菜里可是有油呢。
四舍五入约等于晚饭有肉呢。
“娘，二嫂的也没错嘛，最起码我们家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一生下来就下雨了。”
周老五向来是个混不吝，才不怕自己老娘发火呢。
“你可闭上你的嘴吧，敢出去乱话连累了我孙女，看我不先一镢头把你送下去。”
周老太被自己儿子气的够呛。
现在风声那么紧，家里这一个两个的嘴巴不把门，还是吃的太饱了。
都不想想，牛棚里的那些人是因为什么下来的。
这样想着，周老太默默决定，明把粥里的红薯减半。
“五，你放了几假？”
周家老大周平忙转移话题。
“我们队长知道我媳妇要生了，批准我这次可以在家多歇几。”
周老五在钢铁厂做学徒工，已经连着几个月没休息了。
就为了攒几假，好伺候自己媳妇坐月子。
“看看咱们五，对媳妇多好。”
刘艳语气酸酸的。
作为周老五夫妻婚姻的见证者，这两年，刘艳可是一路吃着狗粮过来的。
“二嫂，你赶紧再生一胎，让我哥也伺候你月子。”
周老五根本不在意自己二嫂的酸话，直接酸了回去。
“那也要你哥愿意。”
刘艳看了眼自家男人，撇了撇嘴。
这男人，一跟个猪一样，进屋就躺那一动不动了。
别生三胎了，能当个人，周家二嫂就谢谢地了。
周家二哥完全没接收到自家媳妇幽怨的眼神，脑子中全是，今的野菜可真香，一定要多吃几口。
“五，一会记得去村支部，给你岳家打个电话，报个喜。”
吃完饭，周老太再次叮嘱自己儿子。
“知道了娘。”
“老大媳妇，一会用鸡汤给老五媳妇煮碗面放锅里热着。”
“你们几个的，趁着下雨，去河沟看看，能不能摸到点泥鳅啥的。”
这雨看着大，不定山里哪个暗渠的鱼会顺着河水游下来。
吃完饭，周老太一项项吩咐下去。
每件事都是围绕着自己孙女的。
孩子们一听，自己奶奶竟然主动让他们下河摸鱼，顿时来了劲，嘴巴一抹一溜烟窜了出去。
“这几个臭子，一去摸鱼就来劲了。老二，你跟上去看着点。”
周老太笑骂几句，转头又吩咐儿子。
“老五，你打完电话，去找找你的狐朋狗友，看能不能给你媳妇弄个猪蹄回来，下下奶。”
“娘，什么狐朋狗友，那都是我的好哥们。”
周老五扒着碗里的红薯，嘴里不忘抱怨着。
“你啥就是啥，赶紧吃完滚蛋。”
周老太才不管儿子的什么。
“娘，咱家的窝头能不能少放点玉米芯啊。”
周老五从吃惯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主要是自己媳妇，本就十分娇气。
现在生了孩子，看着是情绪更加敏感了。
这剌嗓子的窝头敢给她吃，周正真怕她会因为咽不下去哭。
“家里啥光景你不知道？”
周老太又要伸手去脱鞋。
“知道知道，我吃啥都行，这不是怕月秋吃了营养跟不上，饿着您孙女嘛。”
周老五话很有艺术。
他如果给自己媳妇吃好的，老太太肯定要唠叨几句。
但是给老太太的宝贝孙女吃，就不一样了。
果真，周老太冲着周家大儿媳吩咐道：
“老大媳妇，把老五上次拿回来的白面，掺着黑面蒸几个馒头。”
想了想，又补充道：
“黑面少放点。”
“知道了娘。”
老大媳妇倒是没有嫉妒什么的。
周家对媳妇们还是挺好的，起码生孩子的时候十分公平，一人都能吃一只鸡。
不忙的话，也能好好歇几。
这在大多数农村家庭，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周老五听了自己老娘的安排，这才放心的披着化肥袋子，出门打电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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