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
方识晨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两两夜，他瘫在床一动不动，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睛红肿，任由自己的心和意志下坠，仿佛落入黑不见底的深渊。
美梦破碎后，心中更多是失约的痛苦和自责——他毁了他们永不分开的承诺。
他不知道余博衍会怎么看他，毕竟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
早上九点，方文宏用钥匙打开他的房门，随后又打开房间的窗帘，光芒猛然打在身上，他不适应得闭上眼睛。
方文宏已经没了愤怒，事已至此，看着颓废的儿子，他更多的是心疼，“方宝宝，今我们一起去看看妈妈吧。”
僵硬、枯萎两的方识晨终于主动颤动睫毛和手指，他睁开眼，泪水再次朦胧眼珠……对啊，今是清明节。
他动作迟缓、表情麻木，下床后连拖鞋也没穿对。
方文宏长叹一口气，然后让吴桂芳将拧干的毛巾递过来，他亲自给方识晨洗脸、整理头发。
“振作一点，你妈妈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看着已恢复常态的父亲，方识晨心里和眼里却只剩下麻木。
方文宏皱着眉看他刷牙、换衣服，又看着他仿佛没有灵魂般吃早餐、出门，不禁反省：自己的方式是否出了问题？
但很快又在心里否认——无论如何他不会同意这件事，只是他应该在发现时立刻出来阻止，而不是因为溺爱选择纵容。
空飘着纤纤细雨，在母亲墓前，方识晨努力想打起精神，眼中却依然没有什么神采。
“文晴，还有不到三个月，我们儿子就是成年人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方文宏温柔地自言自语，“前段时间特别忙，所以来看你的时间都变少了……”
听着父亲的呢喃、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相片，方识晨心绪复杂，竟不知作何表情。
他无法不在心里哭喊……“妈妈，我对不起一个人，我失信于他，甚至可能会失去他。妈妈，我该怎么办……妈妈，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只顾自己，结果什么都没做好，不仅伤害了喜欢的人，还伤害了爸爸和爷爷……我该怎么办？”
看着空气中的如丝细雨，他只觉心里的大雨是这千倍万倍，几乎浸没他的心城……
傍晚，雨后的黄昏尤其美丽，霞光绚烂多彩。
方识晨依旧将自己关在房间，他抱着膝盖，看着远处的夕阳，面前是他一张一张重新拾起的笔记和攻略。那晚上他扬得有多洒脱，捡得就有多狼狈。
只是如今，这些东西再也无法让他心生欢喜。
突然，房门外传来桂芳姨的声音：“祖宗，你快出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啊？余少爷来了，但是先生不愿意让他进来。”
“什么！”
他猛然转头，大脑复苏般快速运转：余博衍竟然来了？
他赶紧起身，可瞬间又变得呆滞，恐惧、自责、担忧种种情绪包裹住他——他该如何面对余博衍？
吴桂芳见没有回应，继续敲门：“祖宗，能听见吗？余少爷来了，先生让他走，他一直站在院子里不肯离开，有一刻钟了吧……”
方识晨不停做着深呼吸，然后不得不认命……该来的总会来的，尽管害怕，他还是得鼓起勇气坦白和乞求原谅，不是吗？
最终他僵硬着身体走出房门，刚走到一楼大厅，楼上便传来方文宏着急的呼唤：“晨，你去哪儿？回来！你已经不能和他去读书，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方识晨鼻子和眼睛一酸，差点落下眼泪，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音调：“爸爸，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你连让我亲自坦白的机会都要剥夺吗？”他承认心里多少是怨怪的。
听他如此，方文宏没忍住皱眉，却也没有再阻止。
走出大门，边绯红夹着金光的晚霞映在身上，将方识晨的眼珠衬得流光溢彩，可他却无心欣赏美丽的自然景观。
余博衍看见他出来立刻上前，温柔中带着一丝慌张：“方宝宝，对不起，今清明节我不该来打扰。但是你没来学校，我发的信息你也不回，我这两都无法知道你的情况，所以忍不住来找你……”
方识晨心情复杂、神色凝重，害怕一张口控制不住哭喊，所以他只能忍着，时不时将呜咽吞下去。
余博衍见他不话、脸色看着苍白，再也顾不上这是哪里，轻轻将他拥入怀中，用手抚摸他的脸颊和额头，低头询问：“生病还没好吗？看着瘦了些。”
方识晨感受他的温柔，眼泪即将夺眶而出。他疯狂压制，然后心开口：“带我的头盔了吗？”
余博衍将他抱得更紧，“带了，这两憋坏了吧？想去哪儿，老公带你去！”
方识晨赶紧抹掉眼泪，内心恐惧从此以后会被这人甩开……他鼓起勇气：“衍哥，带我兜一圈吧，随便去哪儿都校”
余博衍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高胸拢紧他的衣服、牵住他的手，在夕阳下，两人一起离开了方家老宅。
方文宏在二楼窗台，看着他们的背影本想阻止，可又想起方识晨出门前的那句话，竟不由的收回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喊。
他心里忐忑，方识晨会恨他吗？但就算这样，他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无限拉长，方识晨坐在后面，听着机车轰鸣、看着地上的人影紧紧依偎在一起，这个景象是那样熟悉和美好。
他们有太多次在夕阳下互相依靠，可如今，这竟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
色渐黑，摩托车穿越大半个荣城，随后又返回至余博衍公寓附近，他带着方识晨去了超盛买了很多新鲜蔬菜和水果。
结账时，看着一旁穿着自己的外套、乖巧安静的方识晨，余博衍心中满是心疼，“生病难受坏了吧，脸蛋都了一圈，眼睛也是肿的。”
方识晨仍旧沉默不语，持续贪恋最后的温柔。
晚上，他们牵着手回到公寓，余博衍给他换鞋、擦手，“自己去玩一会儿，老公饭做好了叫你。”完便朝厨房走去。
“唔——”
不过几步，方识晨竟迅速冲过来勒住他的腰，未痊愈的肋骨传出一阵刺痛，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方识晨眼里全是泪水，已经被痛苦和自责淹没，一边哭、一边哽咽着道歉：“对不起，衍哥，对不起……”
余博衍忍痛转过身，对于他的反常，心底有一股强烈不安的预感，而这个预感在和桂芳姨结束通话后一直隐约缠绕心间。
他忍不住皱眉，却温柔擦去对方的眼泪，“发生了什么，你爸爸知道了是吗？他有没有打你？你们吵架了吗？”
方识晨止不住哭泣，他不出话，只能随着询问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余博衍不停给他擦眼泪，“别哭，我去和他，我去求他，如果他不同意我会尽一切所能求得他的原谅，他想提什么要求都可以，想打我、骂我我都接受，以后我们去了欧洲，时间一久，我相信……”
“去不了了！”他哭着打断：“我去不了了，衍哥……”
“……”
余博衍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擦眼泪的手瞬间僵住……他听见了，可他不信！表情也从呆滞变得似笑非哭，“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方宝宝，你爸爸不同意是吗，我去求他，我……”
“衍哥，对不起！”方识晨一边哭，一边摇头再次打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提交了申请材料，可是老黄没交上去，退回来了，呜……我去不了了，对不起……”
他还想什么，却被余博衍猛然抓住衣领提起来，他哭得视线模糊，却仍看见灯光下恋人暴怒涨红的脸。
“方识晨，你有本事再一遍！”
“……”
他被冰冷的怒吼吓得停止哭泣，身体只能靠垫着脚、抓住对方胳膊来保持平衡，却还是控制不住得发抖，心里既怕又愧。
余博衍不愿相信美好的大学生活化为泡影，愤怒几乎冲昏头脑，“方识晨，你一直在骗我！你为了让我去，居然这样耍我！”
“……”
方识晨被他额头的青筋吓跑伤心和自责，很快只剩下恐惧，甚至连解释都忘了。
他只在这人为他打架时见过这副模样——仿佛阎罗上身，让他怀疑自己会变成奄奄一息的赵力。
看着一脸惊恐的方识晨，余博衍闪过一丝心疼，但悲伤和被耍弄的愤怒淹没了他，他双眼通红、感受着肋骨阵阵刺痛，却不及心痛的一分。
“方识晨，你真是好样的！”
“不是的……”
方识晨颤抖着摇头。很快一只手扼住他的脖子，随后竟越收越紧，他脸色逐渐涨红，内心恐惧也被放大。
察觉他脸红异常、神情难受，余博衍恢复一丝理智、连忙松开他。
“咳！咳……”
看着方识晨狼狈咳嗽，他既心疼又愤怒，胸腔剧烈起伏着——仅剩的理智在大脑进进出出，所有的期盼、梦想竟是幻梦一场！
那那些承诺算什么，他算什么……他真想和这人同归于尽……
缓过气后，方识晨又开始害怕、自责，颤着声求饶：“不是的，衍哥，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想去，我提交了，可我不知道还能被退回来，我真的没有骗你！求求你，不要和我分手……”
余博衍被“分手”二字刺得生疼，他怀疑肋骨伤口再次裂开，声音同样变得颤抖：“你不知道？你的材料没有你的同意能被退回来？你为了让我去R国，真是用心良苦，我该谢谢你！”
方识晨用力抓住他的胳膊，“衍哥，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对你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求求你，不要和我分手……”
余博衍沉着脸不话，疯狂做着深呼吸。他不可能和方识晨分手，但他现在也听不进对方的解释。
看着他隐忍暴怒、一言不发，方识晨无法不害怕、愧疚，他知道是自己失约在先，可是他喜欢余博衍、舍不得分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宽敞的厅堂只剩下喘息和啜泣。
余博衍始终不回答他的请求，方识晨想起什么似的鼓起勇气，却还是止不住颤抖。
他主动抱住这人求饶、讨好：“老公，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老公，你原谅我，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今绝对不抱怨，也不喊疼。”
“……”
静默良久，余博衍还是心软，虽然依旧愤怒，可看着一向最怕那事的人为讨好他、竟低三下四主动交出一黔…所以他的心软也战胜了一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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