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勉强笑道：“臣妾如何敢怀疑太子妃……”
她可不是相信伏绾。
只是伏绾近来赐的东西，她一件件找人验过，均没有问题。
比如那让她变白的药膳。
沈黎开始端来药膳要赔罪，她还犹豫了下。
她知道沈黎是伏绾的人。
这段时间伏绾对她越好，她的疑心就越重。
她虽然自以为，利用伏绾打压邻五惊鸿；
可并没有被这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
她需要利用太子妃的权势，打压让她看不顺眼的人。
可这不代表她能完全信任伏绾。
毕竟伏绾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况且，沈黎做的菜里，曾两次混入了会让她过敏的羊肉或者内脏。
虽然她觉得，沈黎不至于故意针对她；
但在宫里，还是心为上。
她找了新上任的良医正，验了药膳；
确实无毒、无害、无羊肉，这才放心吃下。
伏绾整顿典膳所后，又整顿了东宫的多个机构；
唯独放过了良医所。
没人知道原因。
羊脂只知道，这良医正不是伏绾的人，她可以放心使唤。
在药膳的调理下，她确实变白了，于是更加放心。
大概吃了半个月，她再没让人验过伏绾送来的东西。
伏绾当然不至于蠢到在饭菜里放羊肉；
再让自己人端给她吃。
伏绾早就清楚，这招行不通。
要想在饭菜里做手脚，得另辟蹊径。
她让羊脂变白变美，只有一个目的——
亲手将她捧上名为“美貌”的空中楼阁，再让她狠狠跌落。
从羊脂以正七品昭训的位分、享受正五品保林待遇的那起；
伏绾就派了眼线在羊脂的寝殿。
她知道，羊脂开始频繁打听元慎的去向；
精心打扮、制造偶遇。
羊脂认为，自己从前不受太子喜爱，都是被相貌所连累。
如今她白了、漂亮了，太子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她胸有成竹。
可是……
“羊脂，我刚要派人找你。
“听你最近连太子妃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见了太子妃不行礼，还抢走伏将军进献给东宫的雪狐裘！
“是不是你到处派人，下一个良娣就是你？”元慎听了羊脂的“恶斜，本来就满肚子气；
亲眼见到她穿着雪狐裘满东宫招摇，更觉生气！
羊脂觉得奇怪。
别的先不；
以她对元慎的了解，有人穿走了伏昕送给伏绾的衣服；
元慎该高兴才是。
怎么还生气了呢？
不是应该气收下男人送的礼物的妻子吗？
更何况，送礼的人是伏昕。
是一早就和太子妃有不伦传言的伏昕。
可她不了解的是：
在元慎眼里，无论雪狐裘是谁送给伏绾的；
它都是被羊脂从伏绾手上抢走的。
重要的是，“从伏绾手上”。
一个的正七品昭训，敢抢太子妃的东西！
至于送礼的是女人是男人、是伏昕还是谁；
轮不到她羊脂指手划脚。
况且，东宫最近哪哪儿都是关于她的流言。
又是“比太子妃还漂亮”；
又是“下一个良娣”。
尤其是“良娣”那句。
让元慎想起当初的许鸣音。
许鸣音也是用的这招，离间了他和伏绾。
同样的当，他当然不会上两次。
“我……
“臣妾冤枉！
“是太子妃……”羊脂连下跪行礼，都得找好角度；
生怕自己刚变漂亮，就给元慎留下不好的印象。
“回去吧！
“别东施效颦了！”元慎喝道。
以第五惊鸿为首的妾侍们，没少派人在元慎面前煽风点火。
她们知道，光自己受的委屈是没用的；
一定得太子妃被羊脂欺负了才校
以至于根本不用伏绾亲自告状，元慎便知道羊脂对伏绾的所作所为。
羊脂确实比伏绾之前遇到的一些对手更精明些。
相貌丑陋，将她束缚在自卑里；
而自卑，则让给了她名为“阴险”的盔甲。
她把自己裹在盔甲里，享受着盔甲带来的安逸和乐趣——
她在东宫做过很多事，至今无人发现。
看着见面的人，因为她做过的事，互相猜疑、指责；
想想就觉得好笑。
她躲在盔甲里，没人注意到她。
如今，伏绾又赐她“美貌”做武器；
她日子过得更是滋润。
只是她不知道，在元慎眼里：
一是丑女，一辈子都是丑女。
曾经的丑陋已刻在元慎心里，不会因为变美而忘记。
即使美貌如秦夙，腿上大片的烂肉给元慎看了，元慎也是会反胃的。
羊脂把元慎对自己的呵斥都记在伏绾身上。
不过她暂且忍耐。
她觉得凭借自己如今的美貌，受宠是迟早的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到时候，她有的是机会收拾这“长安第一美人”。
羊脂收敛了一阵子，开始知道给伏绾行礼了。
“哎哟，羊昭训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了么，你只用给太子行礼。”伏绾见羊脂跪下，连忙亲自将她搀起。
羊脂故作委屈：“前日偶遇太子殿下，殿下……
“臣妾不给太子妃行礼、还抢了伏将军送给太子妃的雪狐裘。
“这雪狐裘，臣妾是无福消受了；
“特地送还给太子妃。”
伏绾大度道：“我并没有向太子过你一句坏话，想必是太子受了人挑拨。
“我才是太子妃，你只用听我的；
“羊昭训是聪明人，可不能因人造谣，就跟我生分了。”
羊脂听了，仍惺惺作态，要将雪狐裘还给伏绾；
伏绾不仅不收，还又送了她几件。
“这几件也是伏昕送的。
“成色比上次那件更好、做工更费工夫，所以送来得晚些。
“东宫里，只有妹妹肤如凝脂，配得上这些雪狐裘。
“别听人嚼舌根。”伏绾笑道。
羊脂嘴上自己“不配”；
伏绾牵了她的手摸了摸雪狐裘，她就再没推辞了。
这起，羊脂仍旧穿着雪狐裘在东宫招摇；
东宫还有传言“只有羊昭训配穿雪狐裘”。
羊脂仍然不知，那是伏绾派人故意散布的。
从此，羊脂只要打听了伏绾收到什么好东西、新奇玩意，便去永宁殿。
她当然怕被元慎呵斥。
所以她从不直接向伏绾索取。
“真羡慕太子妃，能用这么贵的东西……”
“臣妾自幼家贫，哪怕进了宫，也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
“我要是能拥有这个东西，哪怕一也是好的……”
伏绾乐得把那些东西赏赐给她。
只是没告诉她——
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是送给“太子妃伏绾’的；
相当一部分东西，是别人献给太子的。
这部分东西，均在东宫长官司留有记录。
羊脂终究吃镣位分的亏。
东宫的很多事情，是她这个位置接触不到的。
每当元慎问起“那个谁谁谁进献的什么什么在哪”、
“这个谁谁谁送的什么什么怎么从没见过”的时候；
永宁殿的宫女便“适时”“委婉”地告知——
“是羊昭训拿走了”；
“羊昭训她是东宫妾，送给东宫的东西她也有份”；
“羊昭训还，凭什么太子和好东西都是太子妃的”……
这些话，一点一滴积在元慎心里；
他对羊脂的愧疚，终于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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