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禾?”
李介丘盯着来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的名字。
他叫杨禾,也是嫁了饶哥儿。起来,他的夫婿就是李介丘上次在回春堂碰到的王大根。王大根这人和原主是一个性子,好色好赌,欺软怕硬,也是个喜欢打老婆的。
杨禾长得好,没嫁人前是顶清秀俊俏的哥儿,想要求娶的不在少数。只是那时候他年纪,被王大根哄骗,与他定了终身。还没结婚前,王大根倒还表现不错,婚后恶劣的性子就爆发了,整日酗酒赌博,若是输了钱就回家拿杨禾出气,一顿好打。
他脸上新伤添旧伤,青青紫紫叠在一起,已经完全看不到以前清秀的样子,只剩灰黄枯槁。
李介丘看出杨禾有些怕自己,立刻错开一步,侧身让出位置,问道:“你是来找尘的?进来吧。”
杨禾紧紧捏住手上的梨子,垂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进门也不敢退后。还是叶尘在屋子里听到了动静,高声喊了一句,“是,谁啊?”
李介丘回头朝屋里答:“是杨禾,来找你的。”
叶尘提高了语调,似乎有些高兴:“杨禾哥!快,进来啊!”
看他实在不敢动,李介丘只好又退远了些,一边回退一边,“你去和他话吧。”
等李介丘走开好远,杨禾才跨过门槛,跑着进了侧屋。
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叶尘,脸色一白,戚戚然抓住叶尘的手腕,紧张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又打你了!”
叶尘也红了眼眶,抬起手想要摸杨禾脸上的淤青,心翼翼道:“你也……你的腿,怎么回事?我刚刚……看你进来,好像有些跛?”
杨禾摇了摇头,无奈地松开了叶尘的手,低头缓慢道:“还能因为什么。他前两又赌输了,回家找我要钱,可我哪里还有钱。我这个月卖绣活儿的钱早就被他拿走了,根本没钱。他拿不到钱就又打了我一顿,还……还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我我、我……尘,怎么办啊,他要是真的……我只有死了。”
杨禾刚开始还很平静,低着头慢慢话,语速平缓,可越到后面他就越激动,已经忍不住开始浑身发抖,紧紧攥着叶尘的袖子不敢放开,连声音都带着颤音。
叶尘也白了脸,显然被杨禾的话吓到了,他赶紧回握住杨禾的手,急匆匆道:“他、他真的那样?!”
“杨、杨禾哥……你别乱想!什么死、不死的啊!”叶尘心乱如麻,抓着杨禾的手想了好一会儿,最后道:“和离!对!你们,可以和离啊!”
他像是终于抓到最后一丝希望,激动得很,可杨禾的眼睛里却一点光亮也没有,仿佛一潭死水。
他摇了摇头,道:“哪里能行啊。我爹娘都死了,现在娘家是哥哥当家。我那个哥哥和王大根是一样的人,我就算能和王大根和离,最后还是会被推到另一个火坑。到时候是嫁还是卖都由不得我做主。”
“尘啊,你……我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偏偏投胎做了哥儿,偏偏又嫁了这么个畜生,被人磋磨揉捏。”
杨禾苦笑着话,一边,还一边抬了抬手上的青皮梨子,苦着脸看叶尘。
叶尘赶紧接过青皮梨子,抱在怀里,沉默了好久。
就在两人相对坐着,面对面沉默的时候,李介丘突然进来了。杨禾浑身一抖,下意识就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护住还躺在床上的叶尘,白着脸看李介丘,哆哆嗦嗦地道:“你……你要干什么。、尘的腿还没有好呢!”
李介丘手上端着两个大白碗,盛着用红糖冲的糖水,他一容了一碗,温和道:“给你们倒了水,润润喉咙。”
杨禾没有反应,叶尘倒是快一步先接了过来。李介丘略看了杨禾一眼,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话,只对着叶尘道:“我去给你熬药,你们好好玩。”罢,他朝杨禾点零头,又飞快退了出去。
杨禾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最后抓着叶尘问:“怎么回事?他今怎么这么好话?”
叶尘摇了摇头,把手上的糖水递给杨禾,催他先喝。等杨禾心翼翼抿了一口,尝到甜丝丝的味道,才露出了今见面以来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声:“好甜呀。”
等他喝了半碗,叶尘才开口话,语气也有些疑惑,“不太,清楚。他最近,变得很怪……脾气好了,很多!也不骂人、不打人了,这两还,去山里,采药,,卖给医馆,换钱。好像,也没去镇上赌了。”
他没,这几的家务全是李介丘做的,还帮自己洗脸洗脚,连夜壶都是他倒的。嗯……不能不能,太羞人了!
叶尘不自觉又红了脸颊,他怕被看出来,做贼心虚地端着糖水喝,连碗都不敢从脸上拿下来。
杨禾沉默了,端着剩下的半碗糖水没再喝,丧气地垂着头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低着语气:“这样也好。你还年轻呢,他能对你好,这以后的日子才有盼头。”
叶尘也顾不上害羞了,赶紧握住杨禾的手,道:“杨禾哥,你,别这样!你也还,很年轻啊!你才二十多岁!”
杨禾摇头,一边摇头一边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弯着嘴角对叶尘,“你看看我的脸,哪里像二十二岁的,又老又丑。他还要把我卖了,瞧着吧,就我这样的烂命,能卖到什么钱。”
完这些,他又低头看了手里端着的糖水,一颗泪珠恰好滚了下来,落进了碗里。苦咸的泪水递进糖水里,甘苦混在一起。
他看着糖水出神,眼神呆木,良久才道:“现在看来,这命苦的只有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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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李介丘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杨禾已经不在了。
叶尘点头,又:“他要回去做饭了,明再来陪我话。”
李介丘点点头,将手里的药递给叶尘,放心道:“那样也好,我明去镇上卖药,到时候有人陪你也好。”
叶尘歪了歪头,询问:“明就去卖?”
李介丘点头,解释道:“是。赵婶她儿子今晚要回来,明早再去上工。就是在医馆做学徒的赵安业,我到时候和他一起去,有熟人做事也更方便。”
叶尘明白了,然后蒙头喝了药,被苦得龇牙咧嘴。李介丘觉得好笑,不过还是立刻将他还没有喝完的红糖水送到嘴边,喂他喝了半口。
叶尘不敢让他喂自己喝,手忙脚乱地接过来,一边喝一边悄悄红了脸。
李介丘皱着眉,面有犹豫,斟酌一阵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和杨禾关系很好?”
“我们都是嫁了饶哥儿,性子也差不多,很合得来!”叶尘连连点头,完又顿了顿,试探性声问道,“你刚刚听到了?”
李介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带着叹息地道:“确实有些像。”只是杨禾的性子更沉闷压抑。
杨禾比叶尘更大,也更早嫁人,那点少年心性早就被磨平了,整个火热滚烫的心都燃尽了,只剩一捧灰落在心口,连火星子都翻不出来。
叶尘和他很像,同样是所嫁非人。李介丘忍不住想,若是自己没有来,若是那一个“李介丘”还在,两年后、四年后,叶尘是不是也会变成第二个“杨禾”。和他一样心如枯槁,一样如惊弓之鸟,这辈子都笼罩在这个阴影下。
李介丘忽然又摇头,没头没脑地道:“不,你们也不像。”
他已经来了,他绝不会让叶尘变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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