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挨坐在一起,时不时低声地讨论着什么,然后一起抖着肩膀笑出了声,孤立了场上的所有人。
贺黎的眼里则只有丁懿,他主动给她夹菜,给她剥虾剥螃蟹,在她拿起酒杯准备喝酒时,会这个度数太高,劝诫她少喝点,把她照姑无微不至。
童桐与伊则好“不醉不归”,两人拿着酒瓶对吹。
嘈杂散去之时,祝嘉到底也是醉了。她半眯着眸子,脑袋枕在许骆的腿上,只感觉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幻梦。
许缀低头望着她,伸出食指戳了下她滚烫又红润的脸颊,笑得好不欢快:“嘉嘉,你脸好红啊。好可爱。”
她语气太轻浮,祝嘉瞥了瞥嘴,微侧过头,抬手拍开她的手指。她望着墨色的空,低声喃喃了句:“许缀,你变了好多啊。”
故人相貌依旧,身姿依旧,分明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但一翻谈吐下来,祝嘉还是觉得她变了很多。譬如:思想成熟了、情绪稳定了、话有风度了……
“你也是啊。”许缀笑乐呵呵地了起来,“变得更加漂亮了。”
祝嘉弯无声地唇一笑,视线从她手腕上的那根红绳上移开,缓慢闭上眼睛。眼泪遭受挤压,悄然打湿睫毛,滑落。
许骆喉结微动,伸出手指替她擦去泪痕,又很轻地撩动她糊在额头上的湿发。
她眼睫微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恍然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
“怎么了吗?”他轻声问她。
“没事,”她笑着喝掉杯中的最后一口酒,脑袋倚着他的胳膊,手指轻轻地攀上他的手臂,“有点困而已。”
她亲昵地蹭了蹭他手臂,又闭上了眼睛。
许骆心尖一软,垂眸看着她,失笑道:“我看你是喝醉了,要耍酒疯了。”
“怎么会。”她很轻地笑了一声,应着。
祝嘉不争气地睡着了,迷迷糊糊地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许骆的车子的后座上。
她下意识地张望了一下身侧,可并没有发现许缀。于是挣扎着坐起身,望向副驾驶。
那儿空空如也也。
心头忽而有些落寂,眼泪险些又掉下来。她往前移了移,下巴垫在驾驶椅上,声地喊了声:“许骆?”
“嗯?”他微侧过头来,眉眼里拢零笑意,“你醒了?”
“她……许缀呢?”
“回去了。”他抬头望向前方,打动方向盘转角,“刚送她去高铁站。怎么了吗?舍不得?”
“也不至于。”她眼睛有些湿润,大脑到底还未完全清醒,话时的声音很轻,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就是有点感慨,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面的。”
“一辈子这个词,”他笑了笑,喉结微动,声音低沉又好听,“未免太长了。”
祝嘉没搭理他,身子往后无力一靠,又缓慢阖上眼睫:“我睡会儿。”
“好。”他唇角愉悦一勾,“到了叫你。”
她本是睡聊,可迷迷糊糊中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倒吸了口凉气,一脸惊恐地睁开眼睛:“我没有取隐形眼镜!”
许骆愣了下,语气瞬间有些紧张:“啊?有什么影响吗?要不要去……”
“没事……我现在摘就行了。”她打了个哈欠,风轻云淡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我纸巾吧。”
许骆便听话地抽了张递给她。
祝嘉低头借着依稀的灯光,徒手摘掉隐形眼镜,再放进纸巾里,随意地将其揉成一团。
“好了。”视野迅速陷入黑暗,她有些不太习惯地眨了眨眼,,“我现在看不清了诶。”
她抵抗着困意摁亮手机,仰头一看,微信里有条许缀在半时前发来的信息。
“今晚你们演出很棒!我真的很喜欢!饭菜也很可口!期待乐队火起来的那。我现在在高铁上啦,不过你肯定得明醒了之后才会看到信息吧?一时之间忽然好感慨呀,但是我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用我匮乏的文笔来表述现在的心情。总之,很开心,我们现在还是好朋友!期待与你的下次再见!ps:你和我哥好甜啊!乐队主唱和另外一个女生也好甜!”
长篇大论并不是许缀的风格。祝嘉先是意外,随后抿唇一笑,垂着眸子逐句读完。
酒精在大脑内发酵,影响情绪。屏幕自动熄灭,她下意识摁亮,但转眼又将其摁灭,无力地瘫在后座上,闭上眼睫。
明在回复吧——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在心底想。
……
许骆是个骗子。
好到了叫她,可她醒来时,人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
电梯内的灯光过于明亮,她下意识低头望他怀里蹭了下,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声埋怨:“为什么不喊我起来。”
她刚醒,声音有点沙哑,颗粒感十足。
电梯门缓缓打开,许骆低头望了她一眼,唇角微勾,缓步踏出电梯:“叫了。但是你没醒。”
“我不信。”祝嘉声嘟囔了一句,耳朵贴着他左侧的胸口,倾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一副早已料到她会这样的样子,胸腔震了震,嗤嗤地轻笑出声:“你果然醉了。”
她没急着否认,只感觉心头燥热,四肢无力。纵使如此,却还是问:“纽扣是什么?”
“纽扣?”许骆掏钥匙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才缓缓打开屋门。
他笑了笑,问:“你还记得我们初遇时,你留在我家的那根手链吗?”
祝嘉身子一僵,有些心虚地应着:“记得。”
她故意把那根红绳遗留在他家,只是为了制造一点后来的联系。
所以,他已经知道了?要不然之前在咖啡馆时,他怎么可能会欲言又止地……
“当时你裤子口袋里有颗很漂亮的绿色纽扣,我顺出来了,”许骆没察觉到她的心思,他关上房门,笑着,“当时的我就想着,以此来制造点机遇。”
“……”原来他不知道手链的事情。祝嘉松了一口气,心情却忽然又激动了起来——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在酒吧里捡到颗颗漂亮纽扣,可第二日醒来后怎的也找不到,于是理所当然的,误以为是酒后的一个梦。谁料是被他拿了。
他耐心地帮她脱掉鞋子,将她抱到床上,她随手拿了个枕头挡着脸,笑眯眯地嘲笑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许骆。”
“嗯。”他大言不惭地应着,单手解开腰间的黑色皮带,“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忘记了纽扣,自己反倒还不心落下了东西。”
她笑了笑,从枕头后面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的方向:“我故意的。”
他眼里划过一丝惊讶,随后肆无忌惮地低声笑了起来:“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祝嘉。”
她懒散地弯了弯眉眼,抬手勾上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轻声:“是呀。谁叫我喜欢你呢。”
因为喜欢,所以设下圈套。假装不经意,实则故意引诱。
“啪嗒”一声,房间的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关掉。
许骆扯开领带,埋首在她颈肩,像个罪犯一般,在她纤细的双手上捆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微微一笑,俯身落于一吻在她眉间:“我爱你。”
爱这个字太深奥。甚至高于喜欢之上。他和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还有更长远的未来没有共同经历。
但,她与他,都是坚信会和彼此走向故事结尾的人。
终点不是婚礼,不是坟墓,也不是望无际的大海。
是未经历的未来的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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