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阑察右边肋骨尽碎,右臂扭曲凹陷,被击中处的血肉模糊糜烂……
封四爻,左边胸口被刀气穿透,鲜血狂涌,大腿露出被斩透一半的白骨,差一点点就被斩断……
两人皆是化劲巅峰,手上兵器中的劲力之强,都可直接穿透筋肉骨骼,伤及内脏,换做另外的对手,绝无一丝活路。
偏偏两人境界相当,又皆为距离丹境只差一线的半步宗师,在各自中招的同时,其身体会在条件反射下,本能的驱动气血内劲护身,将那快刀和短拐中的劲力抵消大半,这才没有双双立毙当场……
“老贾!快!救命!”
游彩衣口中尖叫了一声,顾不上大腿的伤势,完好的另一条发力,单腿一纵便从二楼一跃而下,手上拿着古彩戏法中的泥丸,直接就想往伊阑察的腰腹上按下……
“别乱动他!”
游彩衣身如触电,呆立不敢乱动,而身后那仍有些虚弱的声音也瞬间落下,从二楼跳在了她的身旁……
贾克长右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左手则快如闪电的打开腰间的针袋,将几根三寸长银针依次扎进了伊阑察的神藏、华盖、膻症璇玑四处大穴,抑制伊阑察继续咳嗽呕血……
看到伊阑察的状况略微稳定,这才沿着他右臂的尺泽、府、侠白、曲泽和少海穴上,接连将银针一根根的刺入……
“付老,老伊的伤势在内,短时内不可乱动,我虽有调门的丹药,但治疗内伤,还属武门上了年份的老药丸子效果最佳……”
从众人闯入楼伊始,一直没有露面的付琰,此刻也终于从一楼的角落中走了出来,看了看伊阑察的伤势,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瓶,一瓶打开散发出浓郁的老黄酒味道,随手倒进了另一个瓷瓶当汁…
一股浓郁的药香和酒香混合,付琰将瓶盖再次盖上,随手挥出一拳三皇炮锤,在‘砰’的一声中,打在了那灌满了黄酒的药瓶上。
药瓶安然无恙,可当瓶盖再次打开后,里面的黄酒和老药丸子却已被刚刚的拳劲打散、融合,变成了黏着的药膏……
“隔山打牛!”
臧子枫双目微动,看着付琰露出的这一手,心里不觉沉了下去,因为他从付琰这云淡风轻的一拳中,便已经看到了他对拳劲的掌控,已然到了手法自如的地步,而自己刚刚踏入丹境两年,绝非是这老家伙的对手。
“赶紧去救人,看看老拐还能不能挺住!”
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臧子枫的心里深知,此刻决不能表现出任何冷漠的一面,以防止伤害到众饶士气。
所幸这次来的时候,他们也带着随行的医生,从其出手的速度,还有药箱里的药物来看,手上的功夫甚至比贾克长更为纯熟……
“这味道,恐怕最少也有二十年以上的火候,啧啧,满瓶的药膏,这里面怕是也不止一颗……”
贾克长看着对面医生羡慕的眼光,伸手从付琰手上接过那瓶融合后的药膏,心翼翼的倒出了三分之一,用竹筹压着伊阑察的舌头,缓缓的给他灌了进去,然后又将剩下的药膏全部倒出,以竹筹均匀的涂抹在胸肋和右臂的伤患处……
两边的人都沉默不语,任由两名医生全力施展着手段和药物,直至半刻钟后,这才见两人缓缓的松了口气,招呼己方的人,去托人找来担架,将两名半步宗师心翼翼的抬了上去,并送往了长沙最好的医院,中国红十字会湖南分会医院。
众人目送着两位半步宗师,一场比武下来皆是生死不知,自然是心思各异,而原本气势汹汹的北地武门高手们,也不得不正视起眼前这个由八门江湖组成的队伍。
这清末民初的江湖,向来是武门为贵,几乎独立于八门江湖之外,又处于武林中的金字塔顶端,对于明八门的江湖中人尚可视为同道,至于暗八门,则是江湖鄙视链的最底层。
可是今,这些一向对武门尊敬有加的八门汉子,却给北地武门的高手们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原来这些江湖中人,也并非都是鸡鸣狗盗之辈,其中好手骨子里的狠劲,是武门中人都很少见到的。
“阿圭拉大师,此人便是对方领头之人,以他刚刚展露出来的功夫,我不是他的对手……”
臧子枫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对着阿圭拉低下了头,而通译早已颇有眼色的对阿圭拉翻译了起来,等到通译复述完毕,臧子枫对阿圭拉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我来之前,袁大总统特意告诉过我,要以师礼来敬大师,此局比斗,关系到你我此行的成败,阿圭拉大师若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提出来,我替袁大总统应下了!”
“我在菲律宾的宿雾岛,开创了十二圣堂流派刀辊术,实战杀伤有余,可在武道的心学上,距离贵国之差距颇大,若是袁大总统愿为我寻得一门还丹境之上的武学典籍,我可以性命担保,此战必胜!”
阿圭拉一向直来直去,根本不跟臧子枫客套,简单明聊交代了自己的需求,然后便胸有成竹的站在那里,看着额头渐渐沁出汗水的臧子枫。
从古至今,中国的剑道、拳术甚至是兵法,不是没有流传出去,然而无论是日本,还是南洋,其中曲折皆有一番故事可寻。
臧子枫作为北地武门的年轻派,自然懂得这个要求其中利害关系,然而想到出发之前,师门诸多长辈对他的殷切希望,他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在其他武门高手冷冷的目光中,答应了下来。
“此事,我代袁大总统应下了,未来,也会以我的性命来保证大师得到一个想要的结果!”
“good!”
阿圭拉点零头,不待通译翻译,便迈步走出了人群,看着一脸凝重的付琰,面色平静的对他点零头……
“在下乃是来自菲律宾国宿雾岛,十二圣堂刀棍术派阿圭拉.卡内特,愿请老先生赐教!”
付琰站立在场中,看着这个面色黝黑的菲律宾国人,听到通译的翻译后,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手里的齐眉短刀,不知不觉渐渐变得重若千钧。
尽管付琰身为还丹境大宗师,但是他的心里深知,面前的这个异国大宗师,一身功夫皆从实战中而来,临场反应和对杀机的敏感度,都属于最为灵敏的层次,最关键的是,他才四十多岁,正处于一个武夫的当打之年,一身气势和武道意志,几乎都处于人生最巅峰时的状态。
反观自己,尽管彼茨武道境界相当,甚至可能在武道心学上还要略胜一筹,武斗实战的经验也旗鼓相当,可毕竟年老体衰,气血已经开始渐渐枯竭,一旦上场,短时间内无法速胜的话,那么等待自己的,必然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可惜了,终究还是没能等到那位……”
付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眼神中却是没有丝毫犹豫,作为国术一脉的大宗师,面对异国之饶当众挑战,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能退却的。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看似有的选,实则早已定下了结局。
退一步,名声尽毁,进一步,身死当场。
可在大多数的时候,江湖人哪一个不是身不由己?伊阑察如此,封四爻也如是,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被对手当众击败。
只不过,现在这退无可湍局面,轮到了他付琰冲上前而已。
人生固有一死,身为武者最怕的,便是死于病榻之上,如今起码可以选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法,也算是能在华夏武林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京都三皇炮锤门,付琰,应战!”
付琰对着游彩衣低语了几声,随后从她手上接过一柄匕首,却是感觉阿圭拉的短棍术过于难缠,一柄齐眉短刀恐怕难以建功,这才又临时加了一柄匕首,要以双持长短兵来对双持,看看究竟会鹿死谁手。
感受到付琰双眸中的死志,阿圭拉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些动容,略一思索之下,将手上的短棍随手丢给了儿子,然后从大腿的皮鞘中抽出一柄奇门短匕……
这柄短匕的形状与中国的匕首相差极大,并非直刀或短剑的制式,整体形状好似弯弯的月牙,刀柄带环,环上带有尖刺,可将食指扣入环中,加强对其的掌控力。
阿圭拉手上的这只弯匕的弧度极大,尤其刀身的弧度,几乎与刀柄接近九十度,与其是短匕,更不如是一只金属的虎爪。
这就是菲律宾爪刀(英语:Karambit),它也是菲律宾的武术体系中,极具代表性的一个冷兵器,原本是一种传统农具和生活工具,后来因为常年处于战火之中,渐渐演化出专门的爪刀防身武技。
阿圭拉手腕一转,将爪刀在手腕上转动了一圈,爪刀两面都是锋利的刀刃,若是不想割破自己的皮肉,就需要长年累月的锻炼与实战积累。
“老先生,此战只为切磋,阿圭拉不愿与贵国的武门结下死仇,还请老先生点到为止!”
听到通译复述的这句话,游彩衣和贾克长阴沉的脸色略微一缓,转身走上二楼,开始布置其他的后手……
“阿圭拉先生气度非凡,老夫自然要全力以赴,请!”
付琰点头回了一句,心中却丝毫没有放松,手上双刃挽出刀花,与阿圭拉的爪刀和短棍针锋相对……
“此人一路走来,不知经历了多少血战,对于一对一的比武,竟然有着绝对无敌的自信,自己万万不可松懈,否则必然会被其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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