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毅然请旨，奔赴西京兵营。自此，校场上再无日夜之分。墨千凌的身影仿佛钉在了高台之上，每一个指令都如寒铁掷地，每一个眼神都淬着冰霜。
士兵们被驱策着，在尘土与汗水中摸爬滚打，疲惫如影随形，怨声如蚊蚋般在营帐间悄然滋生。
那传言更是甚嚣尘上：端王痴恋的女子远嫁南海，如今香消玉殒，他这般往死里操练三军，莫不是要倾举国之力，起兵伐海，为她复仇雪恨？这念头压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赤焰走过来劝着墨千凌，主子，要不还是歇歇吧，墨千凌拒绝，我知道若溪一定没事，我要把他们训练好，等我攻下南海，若溪就会回到我的身边的。
赤焰看着他布满血丝却异常执拗的双眼，那里面翻涌的不仅仅是疲惫，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仿佛只要停下片刻，某种支撑着他的东西就会彻底崩塌。他张了张嘴，终是咽下了更多劝慰的话语，只低声道：“主子，属下是担心您的身体，也……也担心将士们的承受力。
昨日又有三人被抬了下去，医官怕是半月都站不起来了。”墨千凌的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刀锋，扫过校场上那些在尘土与嘶吼中挣扎的身影，每一个动作的迟滞都像针一样刺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猛地攥紧了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冷硬得没有一丝温度：“承受不住？那便倒在沙场上！总好过将来在南海的刀锋下变成一堆任人践踏的烂肉！我要的不是能站起来的兵，我要的是能撕开南海铁壁的虎狼！”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仿佛要将那压在心底、日夜焚烧着他的念头嘶吼出来。
片刻的死寂后，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尘土和铁锈的味道，强行压下翻腾的戾气，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的誓言：“继续练！练到他们骨头碎了也能爬着向前！练到……练到南海匍匐在我脚下！若溪……她一定在等我！”
罢，他不再看赤焰，猛地转过身，目光死死钉向南方那片被血色夕阳染透的际，仿佛要穿透这万里山河，看到那渺茫的希望所在。
踏入太后那弥漫着沉水香气的宫殿，每一步都像踩在针毡上。凌千夜垂首行礼，姿态恭敬无瑕，唯有紧抿的唇线泄露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千夜来了，”太后的声音带着惯有的雍容，目光在他脸上轻轻一扫，仿佛能穿透他强撑的平静，“看你气色，南海一协…想必是辛苦了。”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刺向他竭力封存的记忆。
凌千夜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维持声线的平稳：“劳太后娘娘挂心，臣……还好。”
“嗯，”太后指尖缓缓拨弄着腕上的佛珠，语气转得更为柔和，却也更为直接，“若溪那孩子，性子是刚烈了些，此番远行南海，也是她的选择。只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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