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问问你宠爱多年的钱贵妃，当年她给眉娘下药，为何下那么重的手？那药性太烈，我只能以毒攻毒，眉娘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应该是毒药和解药药性太烈山脑子，也可能是之前的事太痛苦，眉娘不想记起过往的一切，所以选择忘记那些事。
忘记也好，省得眉娘痛苦。
这些年，我们过得平淡幸福，眉娘也喜欢这种生活，你不该来的。”
承庆帝痛苦地闭上双眼，嘶哑着声音道：“可是，她明明是我的妻子。你把她带走，还给她改名柳眉，特意抹杀了我和两个儿子的存在。”
“你的妻子？你对她的所作所为，配当一个丈夫吗？”
他们的争执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赵如眉和那童端着几杯热茶进来，笑盈盈道：“寒舍简陋，没什么好茶，几位就将就着喝吧。”
承庆帝端起热茶，轻抿一口，确实不是什么名贵的茶，但也能入口。
“眉娘，你辛苦了，歇息一下，为夫去做午饭，你陪萧老爷会话，等下就能开饭了。”
秦槿昊抚了抚赵如眉垂落的发丝，温柔地替她别到耳后。
“就泡壶茶，谈不上辛苦，你去忙吧，我会招待客人。”赵如眉笑道。
看着二人亲密的举动，承庆帝心中一阵阵疼，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眉儿这温柔的模样。
曾几何时，她对自己也是这般温柔体贴，笑靥如花，可自从他把钱若霜接进宫，每次见面，他们都是无休止的争吵，她像竖起刺的刺猬，对自己怒目而视。
再到后来，她吵都不吵，慢慢沉默下来，眼里也渐渐失去了光泽，看向自己，仿佛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秦槿昊很快离开，承庆帝知道他是想让他们会儿话，了解所有的恩怨。
几个太监和护卫找了借口识趣地离开了，把那童也带走了。
屋子顿时寂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二人。
承庆帝艰难开口：“他，对你好吗？”
赵如眉轻笑：“萧老爷的是昊哥吗？他对我很好，大概这辈子我都不会见到比他更好的男子。
他一身医术，满腹才华，为了照顾我这不中用的身子，甘愿待在这偏远镇照顾我。
他长得俊，在外面不是没有女子爱慕他，可他对那些女子从来不假辞色，一心一意只守着我一人。
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来不让我干任何重活，就连下厨都不让。起来萧老爷不要见笑，我如今只会烧白开水和煮白粥，都是我夫君惯的。”
起秦槿昊，赵如眉的神色更加柔和。
“只是未能给夫君生一儿半女，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夫君怜惜我身子弱，主动服下绝子药，是我身子不好，若是有孕恐会母子不保，他他不需要孩子，只要有我就够了。”
到这里，赵如眉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其实，我心中是愧疚的，若是他死了，连个摔盆扶灵的子嗣都没有，是我拖累了他。”
赵如眉掏出帕子擦了擦泪，笑道：“我觉得很幸福，已经和昊哥约好，下辈子我们也要在一起，到时我一定会给他生几个可爱的孩子。”
承庆帝听着她的话，心口一阵钝痛，竟是连下辈子都许给秦槿昊了吗？
本来是想向她忏悔，可她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他强忍着心中的苦涩，挤出一个笑：“弟妹觉得幸福就好，希望弟妹能心想事成。”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着，多是承庆帝在问，赵如眉在答。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种简单平静的生活。
承庆帝看着她柔和的笑颜，这种幸福和满足，刚成婚时他也曾在她脸上见过。
还记得眉儿生下恒儿后，面对几位兄弟的围堵，她惆怅道：“殿下，我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只希望和你平平静静地过完此生，就我们两个和孩子。
若是你要争那个位子，我会尽全力帮你，只希望你不要忘了初心。”
他眼中一热，一滴泪快落下，忙慌乱低头喝着她刚续的热茶，泪水终是滴落，氤氲在茶杯之郑
是他忘了初心，登上帝位后只想着铲除异己，更在钱若尘那毒妇的一再挑拨之下，酿成大错。
即便再后悔又如何，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如今见面不相识！
这样也好，眉儿忘记了那些痛苦和仇恨，起码还能平静地和他话。
很快，香味传来，秦槿昊做好了饭菜。
饭菜也是家常菜，五菜一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一看便知秦槿昊没少做饭，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秦槿昊真的把眉儿捧在手心里，做的菜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来，席间不断给眉儿夹菜。
他心里堵得慌，一顿饭味同嚼蜡。
和秦槿昊相比，他自愧不如，即便他和眉儿感情最好的时候，他也未对她这般如珠如宝。
饭后，他单独和秦槿昊聊了半个时辰，然后失神落魄地告辞了。
他走后，赵如眉道：“昊哥，他是我以前的丈夫吗？”
秦槿昊知道她很聪慧，瞒不住她，沉默地点头。
赵如眉虽然忘记往事，可她并不是个蠢人，之前那俊秀的青年来找秦槿昊，求他给当今陛下治病，她就觉察到不对。
对于今日到访的萧老爷，她一见到他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竟然隐隐作痛，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她不想让那个萧老爷打扰她的生活，她现在对他无爱无恨，只想和秦槿昊过完剩下的日子。
“昊哥，我不喜欢他，也不想见他，此生有你，我就觉得够了。”
秦槿昊心中感动，搂着她道：“好，你放心，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承庆帝失魂落魄的回到盛京城，每日都会画一幅赵如眉的画像，有她舞剑的，有她骑马的，有她坐在树下逗儿子的，形态各异。
每次画完后，他都会盯着画像看很久。
他的身子越来越差，两年后驾崩。
临死前，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不住咳嗽，吩咐萧恒：“恒儿，这些画像全都和我一起陪葬吧，父皇，父皇对不起你母后……”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中紧紧握着一幅画像，连咳嗽都咳不出，口中呢喃着：“眉儿！眉儿！”
吐出最后一口血，终于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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