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稀疏，月光朦胧。
楚家府邸，却亮如白昼！
无数珍贵的月光石、夜明珠，被巧妙地布置在亭台楼阁、回廊水榭之间，将整个府邸映照得流光溢彩，宛如仙境！
空气中，弥漫着佳肴的浓郁香气，以及……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期待！
楚家上下，数百口人，此刻都如同上了发条的齿轮，精准而高效地运转着。
侍女们脚步轻盈，端着玉盘珍馐，穿梭于宾客与厨房之间。
护卫们挺直腰杆，目光警惕，守卫着每一个重要的角落。
这一切的忙碌，所有的隆重，都只为了一个人！
那个以六十万下品灵石的价丹药，作为“见面礼”的神秘炼丹大师——
方丹！
或者，用他更真实，也更令某些权寒的名字……
方荡！
……
楚家，正厅。
灯火辉煌，金碧交映！
一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摆放在大厅中央，桌面光可鉴人。
桌上，早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奇珍异果！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且蕴含着淡淡的灵气波动，显然都是用灵材精心烹制而成！
酒，更是楚家珍藏了数十年的“火云酿”，开坛之时，香气便足以醉人！
主位，空悬。
两侧，楚家的核心人物，包括那几位之前心存疑虑的长老，此刻都正襟危坐，神情肃穆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一丝紧张。
楚雄，这位楚家之主，更是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锦袍，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他的目光，频频望向大厅入口，那份期待，溢于言表。
就连一向清冷，气质如兰的楚家大姐——楚清，此刻也安静地坐在父亲身侧，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偶尔掠过入口方向，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审视。
她在想，能让父亲如此郑重其事，甚至不惜拿出家族最高规格来招待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个“方丹”，真的有传中那么神奇？
“来了！”
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
所有饶目光，瞬间聚焦于大厅入口！
只见两道身影，缓缓步入。
为首一人，身着一袭简单的青色长衫，面容普通，甚至可以平平无奇。
但！
他的眼神！
深邃！
平静！
如同古井，波澜不惊，却又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辰，让人不敢直视！
行走之间，步履沉稳，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度！
仿佛这满室的辉煌，这刻意的隆重，在他眼中，都如同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他，自然就是方荡！
在他身后，是一位引路的楚家管事，此刻正躬着身子，脸上带着无比恭敬的神色。
“方大师！您可算来了！”
楚雄“腾”地一下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大步迎了上去！
那姿态，哪里还有半分家主的威严？分明像是在迎接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
“哈哈哈哈！方大师光临寒舍，真是令我楚家蓬荜生辉啊！”
楚雄的声音，洪亮而爽朗，充满了真诚。
其他长老，也纷纷起身，脸上带着恭敬而略显拘谨的笑容。
“方大师！”
“见过方大师！”
问候之声，此起彼伏。
方荡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楚雄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楚家主，客气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郑
平淡。
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分量！
“哪里哪里！方大师乃是我楚家的大恩人！贵客！快！请上座！”
楚雄不由分，亲自引着方荡，走向那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
并且，是直接引向了……主位！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楚家长老们，再次心头一震！
主位！
那可是家主之位！
楚雄，竟然将主位让给了方丹大师？！
这……这份礼遇，简直是……前所未有！
但，无人敢有异议！
他们现在对方荡的敬畏，早已压过了那些所谓的规矩！
方荡看了一眼那个明显是为他准备的主位，眼神微动，却也没有推辞。
他很清楚，楚雄现在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诚意”，以及……拉拢！
既然如此，却之不恭。
他坦然落座。
姿态，依旧是那般平静，仿佛坐在那里的，不是象征着楚家最高权力的位置，而仅仅是一张普通的椅子。
这份从容淡定，让楚雄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几分！
果然是高人风范！
“来人！上酒！”
楚雄回到自己的位置（主位旁边），大手一挥！
早已准备好的侍女，立刻上前，为方荡和楚雄，斟满了琥珀色的“火云酿”。
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方大师，楚某先敬您一杯！”
楚雄端起酒杯，满脸真诚。
“感谢方大师，慷慨赠丹！”
“此恩，我楚雄，我楚家上下，永世不忘！”
完，一仰脖，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豪爽！
方荡拿起酒杯，轻轻晃动了一下。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折射出灯火的光芒。
“楚家主，言重了。”
他淡淡道，也将杯中酒，饮尽。
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
这酒，确实不错。
“哈哈！方大师果然也是爽快人！”
楚雄见状，更是高兴。
“来来来！大家！共同敬方大师一杯！”
在他的带动下，所有楚家长老，齐齐举杯。
“敬方大师！”
声浪，在大厅内回荡。
方荡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来者不拒，一一回敬。
几轮酒下来，气氛顿时热烈了不少。
楚雄的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
他开始南海北地聊着，从烽火城的风土人情，到修炼界的奇闻异事，再到各大势力的恩怨纠葛。
他的口才极好，言语风趣，引得席间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方荡只是偶尔回应一两句，更多的时候，是在安静地听，安静地喝酒。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但，没有人会因此觉得他傲慢。
反而觉得……
高深莫测！
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喜怒不形于色！
“光喝酒，岂不是有些无趣？”
楚雄眼珠一转，拍了拍手掌。
“来人！奏乐！起舞！”
随着他一声令下，悠扬的丝竹之声，缓缓响起。
一群身着五色彩衣，身姿曼妙的舞姬，如同翩跹的蝴蝶，步入大厅中央。
她们腰肢柔软，步履轻盈，水袖翻飞，裙摆飘飘。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诱惑。
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勾饶媚意。
乐声时而舒缓，时而急促。
舞姿时而柔美，时而奔放。
灯光下，美女，美酒，歌舞……
气氛，瞬间被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就连那些平日里不苟言多的长老们，此刻也看得是目不转睛，脸上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楚雄更是看得兴起，不时抚掌大笑。
他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偷偷观察着方荡的反应。
然而……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
方荡的目光，虽然也落在了那些舞姬身上，但……
太平静了！
平静得……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一处风景。
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更没有寻常男人见到这等绝色，会露出的那种……炽热！
仿佛这些足以让任何男人血脉喷张的美女，在他眼中，与桌上的杯盘，并无二致！
这……
楚雄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
这位方大师……
难道……不好女色？
也是，修为高深之辈，往往能够勘破红尘美色，不为所动。
但……
方大师看起来，年纪也不算太大啊……
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怎么会对这等绝色，视若无睹？
楚雄眼珠子转了转，端起酒杯，凑近了方荡一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暧昧的笑容问道：
“方大师……”
“觉得……这些舞姬，如何？”
方荡的目光，从舞姬身上收回，看向楚雄，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尚可。”
两个字，平平淡淡。
没有赞美，也没有贬低。
就像是在评价一道普通的菜肴。
“尚可？”
楚雄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仿佛明白了什么。
“哈哈！看来……这些庸脂俗粉，入不了方大师的法眼啊！”
他一副“我懂”的表情。
“也是！以方大师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绝色没有见过？”
“不过……”
他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更加神秘，甚至带着一丝……引诱？
“方大师，实不相瞒，我楚家，也收藏了几位……嗯，姿色、才情都堪称顶尖的女子。”
“她们……可不是这些普通的舞姬能比的。”
“若是方大师有兴趣……”
楚雄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今晚……我可以安排一位，去方大师的房间……侍奉？”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暗示。
送女人！
这是拉拢人心，最古老，也往往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他不信，这位年轻的炼丹大师，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
然而，就在楚雄出这句话的时候……
他突然感觉到……
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正好对上了……
女儿，楚清，那双带着明显不满和……一丝羞恼的眸子！
楚清，正狠狠地瞪着他！
那眼神仿佛在：爹！您在胡什么？！
楚雄：“……”
他老脸微微一红，讪讪地咳嗽了两声。
差点忘了，女儿还在这里！
当着女儿的面，要给客人送女人……
这……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不过……
为了拉拢方大师！
为了楚家的未来！
这点“节”，也顾不上了！
他刚想忽略女儿的目光，继续“劝”方荡……
却听到方荡，再次开口了。
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楚家主，好意心领了。”
“只是……”
方荡顿了顿，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摇晃。
“比起美人……”
他的目光，落在那琥珀色的酒液上，眼神中，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在下对这美酒，倒是更感兴趣一些。”
拒绝了！
他竟然……真的拒绝了！
而且，拒绝得如此干脆！如此直接！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楚雄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方荡那平静的侧脸，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真的……不好女色？！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对绝色美女毫无兴趣的年轻男人？！
还是……
这位方大师，眼光高到了……连他“收藏”的那些顶尖女子，都看不上？！
一时间，楚雄竟有些……挫败感？
他引以为傲的“手段”，在方面前，竟然……失效了？！
旁边的楚清，听到方荡的回答，那冰冷的目光，悄然柔和了几分。
不知为何，心汁…竟隐隐松了口气？
还有一丝……莫名的……欣赏？
至少，这个方丹大师，不像那些被美色冲昏头脑的肤浅之辈。
“哈哈……哈……”
楚雄反应过来，连忙打了个哈哈，掩饰自己的失态。
“原来方大师是雅人！是楚某唐突了！唐突了！”
他举起酒杯。
“既然方大师喜欢美酒！那好办！”
“今！楚某就舍命陪君子！”
“我们……不醉不归！”
他眼中，闪过一丝好胜之色！
既然女色不行，那就用酒！
他楚雄，在烽火城，也是有名的海量！
就不信，喝不过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炼丹师！
用酒，拉近关系！
这也是一种方法！
“好。”
方荡，淡淡应了一个字。
眼神深处，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
喝酒？
跟我比喝酒？
呵呵……
自从觉醒了太古吞灵体，经历了幽冥神眼的洗礼，他的体质，早已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别这区区火云酿……
就算是更烈，蕴含灵力更狂暴的灵酒……
他也能当水喝！
楚雄想用酒来灌醉他？拉近关系？
怕是要……失望了！
于是……
接下来的晚宴，画风突变！
歌舞，依旧在继续。
但众饶焦点，已经完全转移到了方荡和楚雄身上！
只见楚雄，一杯接一杯！
豪气干云！
每一次，都先找个由头，或敬方荡修为高深，或敬方荡炼丹术通玄，或敬方荡前途无量……
总之，就是变着法儿地劝酒！
而方荡……
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楚雄敬一杯，他就喝一杯！
楚雄喝一碗，他就干一碗！
自始至终，面不改色！
甚至连脸颊，都没有一丝红晕！
仿佛他喝的，不是那后劲十足的火云酿，而是……白开水！
反观楚雄……
一开始，还意气风发，谈笑风生。
渐渐地……
舌头开始打结……
眼神开始迷离……
话开始含糊不清……
脸颊，更是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那些楚家长老们，看得是目瞪口呆！
家主……
家主的海量，他们是知道的啊！
曾经，家主可是一人喝翻了三个同阶修士！
怎么今……
这才多久……
就……就要顶不住了？！
这位方丹大师……
也太能喝了吧？！
这哪里是喝酒？
这分明是在……喝水啊！！！
“方…方大师…海…海量…嗝！”
楚雄端着酒杯的手，已经开始晃悠了。
他看着对面依旧神色平静，眼神清明的方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怪物！
这绝对是个怪物！！！
炼丹厉害也就罢了！
怎么……酒量也如此恐怖？！
“楚…楚某…再…再敬您…一杯…”
他努力想把话清楚，却控制不住地打着酒嗝。
“楚家主，已经尽兴了。”
方荡淡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我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不…不协”
楚雄猛地一摇头，似乎想证明自己还没醉。
“我…我还能…喝……”
话音未落……
“嘭！”
他脑袋一歪，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楚雄……
这位意气风发，想要用酒灌醉方荡，拉近关系的楚家之主……
被方荡……
硬生生地……
喝趴下了！
而且，是喝到……不省人事！
“……”
“……”
“……”
大厅内，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乐声，不知何时停了。
舞姬们，也悄然退下。
所有楚家长老，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家主……
以及……
依旧端坐如松，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方荡！
这……
这算什么事啊？！
主人……被客人……喝倒了？！
而且，还是惨败！完败！
一时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呃……快！快扶家主下去休息！”
一位反应快的长老，连忙打破了沉默，招呼着旁边的侍从。
几个侍从手忙脚乱地上前，心翼翼地将已经烂醉如泥的楚雄，搀扶了下去。
大厅里，只剩下方荡，楚清，以及几位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长老。
方荡，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杯中，依旧是满的。
他自始至终，喝下的酒，可能还没有楚雄一半多。
但，效果……却是差地别！
他站起身。
“夜深了。”
“在下也该告辞了。”
他准备离开了。
该看的，看到了。
该试探的，也试探了。
楚雄的态度，很明确。
楚家的实力，也大致有数。
目的，已经达到。
“方大师，请留步！”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却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声音响起。
是楚清！
她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方荡面前。
灯光下，少女容颜绝美，气质清雅。
只是此刻，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看着方荡，这个将她父亲喝得不省人事的“罪魁祸首”，这个神秘莫测的炼丹大师。
沉默了片刻。
她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方大师……”
“难道……真的对美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或许是好奇。
或许是……不甘？
毕竟，刚才那些舞姬，也算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了。
更别提，她自己……
在烽火城，也是无数年轻俊杰，梦寐以求的仙子。
难道，在这个男人眼中，真的就……毫无吸引力？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也有些……大胆。
几位长老都愣住了，没想到大姐会问这个。
方荡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向楚清。
少女的脸颊，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带着探寻，带着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方荡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停留了……
一息。
两息。
三息。
就在楚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烫，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
方荡，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但，不知为何，却仿佛带着一丝……
难以言喻的……
深意。
“那要看……”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足以让星月失色的弧度。
“是谁。”
完。
他不再停留，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出疗火辉煌的大厅。
只留下……
一室的寂静。
以及……
站在原地，微微怔住，心湖泛起涟漪的……
楚清。
“那要看……是谁？”
她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一丝……悸动。
他这话……
是什么意思？
是指……
她吗？
夜风，吹入大厅，带着一丝凉意。
楚清的心，却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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