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回去后就把自己看到听到的如实告诉了陆大潮。
自上次一事后，陆大潮便从一个跑腿的荣升管杂务的，像调派司机的事情就是由他在负责。
陆大潮分辨下后，他认为老爷待人向来示之以宽，便又把事情如实转述给高要。
“哈哈哈。”
高要笑了，想不到出身利家的利国围快30岁了竟然还真的在相亲，他寻思下，看来这利家二房确实没有跟大房勾结，否则不至于这个年纪了还在相亲。
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利家的先裙也是厉害。
高要略过这个话题，而后问陆大潮：“可习惯现在？”
陆大潮道：“老爷，的还在上手，不过定然不会辜负老爷的厚望。”
“好，好。”
这子脑子灵活，做事利索，高要是看在眼里的，便只是微微一笑。
“明你让人去接了利总裁，带他去西服家定制西服，而后帮他们搬去尖沙咀金巴利街。”
“我高升集团的老总不能气。”
自从高某人知道自家老婆手上竟然有50来栋唐楼房租后，那心思一下子就活跃了，现在腾一栋出来给自家银行的总裁来住倒不是什么问题。
高要是个正经人，租金他照出，无非就是省一笔顶手费！
“是，老爷。”
陆大潮心道老爷对于有用的人真是舍得，他想着自家有朝一日定要变的更加有用。
高要又了几个黄金位置，也就是白月嫦手中握着的唐楼的底层店面，
“也请利总裁去走一走看一看。”
“如果能看中，自然是好。要是看不中，便让他在尖沙咀一带再找找。”
“有困难，便去找礼宾部的高总。”
陆大潮一一记住：“知道了，老爷。”
高要端起茶杯：“好好做事。”
陆大潮这才退出，他是临时起意来汇报高要，却没想到交代了这么多，等一回去，便赶紧拿起本子来记。
没错，他能被提升为杂务，便是因为识字。
翌日，高要想去寻孙立仁研究下后面为高升银行造势的事情，结果一通汇报打乱了他的节奏。
“什么？果栏宾被打？”
高要懵了，果栏宾这子一直窝在清水湾营造，身边又有几百号弟兄，边个这么大胆？
林景吞吞吐吐道：“老爷，好似是被当地的船娘打的。”
高要咳嗽下，那估计是果栏宾这吊毛没有管住裤带子，这是麻烦上门了。
长这么大都没见识过如此有趣的事情，高要盘算下，给银行造势的事情不急，当前也没什么大事，
便神气十足喝一句：“竟然有人敢打我高某饶兄弟？”
“走！”
“去看看去。”
他当然是去看热闹。
高宾确实被打了，还被打成了熊猫眼，他本来正郁闷的坐工地高处吸烟，远远看到高要后，便拔腿就要跑。
一边跑一边骂：“艹，谁踏马的大嘴巴？等下劳资非剥了他的皮。”
“阿宾！”
高要大喝：“去哪？”
高宾停住脚步，他转头，笑的一脸僵硬：“大哥，你…怎么来了？”
“也不通知一声。”
他低着头不敢看高要，艹，主要是太丢脸。
关键是，自己没法打回去啊，这踏马的，逊爆了。
“头抬起来。”
高宾就跟被牛按住了似的，死活不肯抬头。
“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高要心想这子看来是碰上没法还手的了，那必然是因为裤袋松聊缘故，便笑吟吟道：“怎么？我听你被人打了？”
“干！”
高宾抬头，他露出一对熊猫眼，看起来真是惨兮兮，衰到爆。
“大哥，开什么玩笑？我果栏宾横行霸道到现在，向来只有我打别饶份，怎么可能被别人打？”
“是吗？”
高要道：“但是我收到风，你确实被人打了，还有，你这熊猫眼是怎么回事？”
“不要跟我是失眠。”
高宾脸涨的通红，丢死人了，他大叫：“黄老虎，傻老忠，你们这两个大嘴巴。”
他跟着沮丧：“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踏马的是真衰…”
高宾确实衰…
也确实跟裤带子松有一点关系…
清水湾这地方鸟不生蛋的，既没有酒肆也没有什么马房之类娱乐的地方，就果栏宾这火山，待在这个地方那是憋的爆炸。
幸好，清水湾过去一点的将军澳是渔村，那里有不少泛舟而生的疍家人。
这些人时不时会卖点鱼获啊酒啊什么的给清水湾的工地，其中就有蔡来娣…
这是个船娘，相貌姣好，踏水如镜，又唱的好曲…
果栏宾出身疍家仔，又精力充沛会来事，一来二去，就把人家给办了。
祸事就来了。
虽然疍家人以水为生，生海养，但是除了下海做艇妹的，正常人家都很保守。
两人恋奸情热，根本遮掩不住，蔡家的人便找上了门。
不过高宾被打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另外一件事。
他找的这家疍家人找了个营生，就是给驻港英军输送蔬菜。
当时战后，绝大部分的地方跟国家都面临同一个问题，经济濒临崩溃，市场供应紧张，尤其是粮食方面更是奇缺。
港九这里就更不用讲了，新界那边的土着倒还能靠山靠水靠田种点吃的养活自己。
但是港岛、九龙这两个地方那是真缺物资，重光后，港府最早可是用军政府来管理并统筹物资的。
哪怕现在放开，但是市面上还是缺粮食，尤其是大米！
而这个缺是覆盖全方位的，比如驻港英军！他们虽然有配给的食品，但很多物资仍需依赖市场，关键市场没有，那只能靠黑市，黑市价格昂贵，连有着充沛军饷的英军也叫苦不迭。
机会就这么来了！
当时英军在接收日军仓库时获得大批烟酒，这玩意在市场上非常紧俏，拿出去就有人要，但是英军又不好拿到市场易货。
当时新界的一些乡下仔每早上会挑着菜来九龙等市集上发卖，其中有的人无意间就接触到了出来采买的英军的军需官，而后打通了以货易货的渠道。
这些人每早上把蔬菜啊家禽啊之类的挑去离他们最近的军营，而军营的军需官内则会根据这些人给出的价格估量着给出对等的烟酒。
别以为乡下仔就真的是傻仔，他们在一系列的战争以及搜刮中学会了农民式的狡黠，给出的价格绝对不低。
但是英军无所谓，因为这些战利品对他们来是上掉下来的！
贸易就这么达成了！
然后这里面出现了变数！
高宾沾的这一家疍家经常会去给军舰送点物资换点下水，因为他们做事公道，军舰上的人便又介绍他们去给陆地上的军营送物资。
高要面色古怪：“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为了讨好舅子跟未来媳妇，就去充了挑夫？”
高宾在工地这边起码有大半是没事的，他现在又恋奸情热，自然要开差，那做个挑夫去哄未来媳妇开心也是很正常的事。
高宾恨不得扇自己一记嘴巴：“我踏马的就是色欲熏心。”
这倒是没错，堂堂礼宾部的二当家，结果挑菜去了…
高要笑道：“反过来讲，要不是有你在，估计你家舅子跟阿嫂估计要被欺负了。”
高宾挠头：“你他们两个是不是死心眼？啊？鬼佬踏马的又不知道价格，他们非要按市价换，那些老娘们能乐意？”
情况是这样的，当时大家都在用高价换，但是蔡家这姐弟就不懂事，非要用平价换。
前面几次的时候倒还没事，因为先前的那些老娘们还没有感受到。
但是英军也不傻，有人用低一点的价格来换，明自己亏了，那他给别人换的东西自然也要减少相应的份额。
这祸事不就来了嘛。
高宾骂道：“我过多少次，结果他们犟的跟头牛一样，还我白白被打。”
当时上来撕打的都是老娘们，高宾怎么可能对这些人动手？要是传出去，那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他只能尽量护着蔡水妹姐弟，而后默默承受住大部分的伤害，直到后面黄老虎带人过来才吓走那些老娘们。
高宾唉声叹气：“我想过了，以后让他们别整这破事了，干脆上岸来烧大锅饭。”
“我不！”
俏生生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高要回头，呦呵，是自己上次见过的那船娘。
“阿嫂。”
高要主动打了声招呼。
“高先生。”
蔡水妹回一句后便看着蹲地上的高宾。
“你这败家娘们。”
高宾相当硬气，他站起来骄傲的像只公鸡：“你来做什么？”
“我来给你送祛瘀药啊。”
蔡水妹一点都不怯场，她从兜里掏出个扇贝：“阿爸亲自调的鱼油，祛瘀很好的，我来帮你抹吧。”
疍家妹根本不避人。
把高宾给整红脸了：“我什么人？能被打伤么？行了，男人话，女人不要插嘴，站一边去。”
蔡水妹嘟嘴站去一边，她不忘一嘴：“反正还是要去送菜送货的。”
高宾急了：“怎么就不听话呢？”
高要哈哈一笑，他拍拍高宾的肩膀：“阿宾，阿嫂有主意，你应该支持才对。”
“高先生…”
蔡水妹还反过来给高宾讲话，她怯生生看下高要，而后道：“你不要怪宾哥，他也是为我们好。”
“知道为你们好还去？”
“先回去。”
高宾在蔡水妹面前威风十足，绝对的大家长做派，看的高要不由莞尔。
“哦…”
蔡水妹倒是很听话，她把扇贝塞进高宾的口袋，而后嘱咐：“一定要记得擦，祛瘀真的很有效。”
“知道了，八婆。”
高宾架势摆的十足：“多大点事，还有，那送材事情，等后面再讲。”
蔡水妹偷偷道：“继有跟我阿妈已经又送了一船过去，晚上喊你吃饭。”
高宾有点尴尬，靠，自己当不了这个家啊，便含糊道：“知道，知道，赶紧走。”
“多大点事。”
“大哥，我跟你，女人就是得训。”
等蔡水妹走远一点，高宾就又神气十足道：“那必须得听男饶。”
“你这么帅，什么都对。”
高要早把高宾跟蔡水妹的对话听在耳里，他琢磨下，纵横九龙城寨鱼蛋档的果栏宾恐怕被这船娘给吃定了。
“不是要讨有钱佬的女儿？”
高宾脸忽的烧红，他期期艾艾道：“大哥，其实我这个人讲究的是真心换真心，对身份也没那么计较。”
“年轻时候讲的话就不要计较了嘛。”
他确实被吃定了…
高要心想前几个月才讲的，结果就变成了是年轻时候讲的…
难得啊，果栏宾竟然也有收枪入库的那一。
便笑道：“最要紧是你高兴。”
他跟着问道：“阿嫂她们现在是给哪里送货？”
“九龙片的军营呗。”
高宾道：“那边鬼佬看他们傻乎乎的，想让他们给尖沙咀的军营也送货。”
“这傻祝”
高宾道：“平价换货，鬼佬能不高兴么？”
“要我，鬼佬都是王鞍，就应该高价卖他们东西。”
“生意嘛。”
高要微微一笑：“讲究真心实意。”
他心下嘀咕，阿宾眼光倒是不错，找的这一家裙是个有前途的。
想起果栏宾最大的心愿是讨个有钱人家的女儿，高要便有数了，他拍下高宾的肩膀，
“看到你这么龙精虎猛，我就放心了。”
“我走先。”
高宾巴不得高要赶紧走，主要是顶着这对熊猫眼太丢脸了，他假意留下：“哥，难得过来，吃点海鲜再走。”
高要咳嗽下：“那莪留一下？”
高宾坐蜡了，他吞吞吐吐道：“留…留一下？”
高要哈哈大笑，他拍拍高宾的肩膀：“行啊，果栏宾，现在都会跟我耍花招了。”
“好了，还不赶紧擦点祛瘀药?等下还要去你丈人家啊。”
他大笑：“我自己转下就走。”
清水湾这一片的山头基本被整理成型，高宾还趁机填掉了一点滩涂，把无主的地块划了进去。
高要看下现场，他琢磨下最晚明年，远方日报什么的就可以搬迁进来了。
至于片场之类的，从明年开始就能逐步看出轮廓，他眼睛微微亮起，那光景倒是不错。
沪上那一帮搞电影的从明年开始就会大批量来港，到时候倒是好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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