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李若先叫了燕王妃一声，行了礼，这才过去挨在燕王妃身边坐下来，笑着道，
“也都还好，有杜嬷嬷帮着我，有几个跳脱的，也都不敢胡来。剩下的那些，暂且先叫他们蹦跶几日，待过了八月十五，我再腾手好好收拾他们。”
燕王妃眼底不揉沙子，李若在她跟前，一向不什么委婉的话，那些话，燕王妃也不会爱听。
她完，先顿了顿，这才接着话音往下道，
“三房那头，也还好。昨儿个杨氏似乎对我有些不满，骂得大了些，叫绿玉听了去，转头来与我了。
我也没打算与她计较，这段日子，她娘家遭了难，心里头不舒坦，连安氏都要挨她排揎两句，我若因着这个和她计较，还不得给自己气死。”
“她就是个作死的性，只当这儿是她那没规矩的娘家呢，谁都能任由她排揎了去！”
燕王妃拉着李若的手，浑身散着一阵不乐意，“你不与她计较，是你脾气好，心眼儿好，她若再口出狂言，只管打发人来告诉我，我倒是要叫她过来，问问这杨家究竟怎么教她的？对着兄嫂，就这么不知礼数？不懂规矩？
素日里满口的仁义道德，见了谁都要提一提她爹位高权重，怎么到了自己头上，就不讲究这些了？你不必替她周全！”
李若乖乖巧巧地点头应了，“是，我也与绿玉了，若是再有下回，不用阿娘出手，我也绝不饶她。”
“这就对了，有些人，你越是忍着让着，她越是蹬鼻子上脸，她娘家遭了难，那是她们家自己内里的事儿，凭什么来作践别人？”燕王妃见她额上落下两滴汗，忙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心疼地叫人去把冰盆搬过来些，再嘱咐杜嬷嬷赶紧去端碗凉茶来，好让李若去去热气。
李若似有些不大好意思，“我过来的匆忙，路上走得快了些，倒是叫阿娘担心了。”
燕王妃一听这话，立时便定了定神，忙问道，
“可是有什么急事儿？怎么走得这么着急？”
李若的脾性，燕王妃也知道，这就是个凡事都极有把握的，素日里，大的事儿也不会叫她乱了分寸，眼下这个点儿，明敕也快回府了，照常，她也不会挑着这时候过来。
这会子能让她着急忙慌赶过来，必定，是有什么急事儿了。
“是有一件事儿，要请阿娘帮忙周旋几句。”李若捻着帕子，先给燕王妃拍了拍背，挑拣着，把陈贺白日里去军营见了燕王的话了。
“原本，外头的事儿，也不与我相干。只是，白家这回，算是罪有应得，杨家和白家是两姓之好，杨氏心里头记挂着，也是情理之郑三弟和她夫妻恩爱，心疼她最近受苦受累，想帮着些，也都是人之常情。
就是，这时候，各处都盯得紧，朝廷那头本来就对咱们府里头意见颇深，这会子，杨家那边陷进去，咱们府里不好再沾，倒也不是心疼那几两银子和递句话的功夫，主要是，我怕.......”
燕王妃听着，脸上露出明晃晃的厌恶，抬手止住李若的话，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会子，那杨家和白家，与那茅厕有什么两样？旁人都要绕着走，生怕惹了一身的腥臊，偏有的人，不知羞不怕臊，非要贴上去，那是蠢得无可救药。”
李若眨眨眼，捻着帕子默默收了声儿，燕王妃这话，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的，她不好接，也不能接。
杜嬷嬷端了凉茶上来，听着这话，免不了又出声儿劝了劝，“王妃您可别为这些事儿生气，没得是憋了心火，对自个儿的身子不好。”
“我不气，我早几百年前就不为这些事儿生气了。他爱干嘛干嘛，把这家给掀了我都不稀罕多一句。早年时候，阿爹还他也有几分精明，这两年，你瞧瞧他都干了些什么？
我倒是要看看他都要干什么！”
杜嬷嬷和李若又是拍背又是顺气儿，好生哄了好一会子，才叫燕王妃勉强压下了怒火。
李若端了凉茶奉到燕王妃跟前，“阿娘先喝口茶，消消气。您若是为这事儿恼了，就是我的不是了。”
“与你不相干，我就是一想到有些个没脑子的，就头疼。”燕王妃一只手揉着眉心，一脸烦躁地摆摆手，她喝不下茶。
燕王寻常怎么偏宠柳侧妃母子三人，她都不想，可这会儿，正是朝廷那边盯得最紧的关头，这事儿，本不与王府相关，他非要去插一脚，岂不是嫌自家太清闲了？
非要去沾一沾那等乱七八糟的事儿！
他自己乐意沾，也就罢了，可别连累了明敕！
燕王妃越想越恼，这口气算是咽不下来了，抬手叫人伺候更衣，
“我去外书房瞧一瞧，他们父子俩的什么秘密话，我这个嫡妻外加嫡母，难道还听不得了？楚楚，你随我一道去！”
李若忙应了一声，和宝娟一道伺候着燕王妃更了衣，婆媳俩风风火火便直冲着外书房去了。
才到二门，一个靠在墙边那簇蔷薇花架下的半大子瞧见了，立时便提脚要往后跑，燕王妃眯着眼，厉声把人叫住，
“你跑什么？见了耗子了？给你吓成这样？谁叫你在这儿守着的？王爷？柳侧妃？还是你们三爷三奶奶？”
那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猛地被人这么一呵斥，身子吓得发软，也不用人多问，噼里啪啦就卖了个干净，
“是王爷，王爷交代的在这儿瞧着，是王妃若是来了，就.......”
“好啊，这斥候还打就培养了，都养到家里头来了。这是做什么？这儿是家，还是战场？倒把这些手段用在我头上了。”燕王妃冷笑连连，这些对敌的手段，他倒是都用到自个儿身上来了。
这半大子这么一通，燕王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厮必定是起了想帮三房一把的心思，这会子，叫人在这儿守着，也是怕自己去坏了他们父子俩合谋的好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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