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子意识到漏了嘴，吓得跪到地上，又心地向四周瞧了瞧，
其实也不用瞧，自从众人以为青月失宠之后，跟前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除了守门的太监，就只有凳子来往伺候。
看了一圈，凳子才磕头道：
“不瞒公子，岭南王是奴才的主子。您刚入宫那会儿，主子就传了令，告诉奴才要想办法照看好您。可奴才位份太低了，除了鞍前马后，什么都帮不了您。”
凳子低声完，眼泪又出来了。
青月听见凳子提起欧阳夏文，心中也不由得一酸。
自己离开岭南时，欧阳夏文就过会保护自己周全，没想到他为了自己，竟会动用留在皇宫里的人。
这实际上是很危险的。
如果被李觅知道欧阳夏文还有残余党羽留在宫中，很容易引发新一轮的清洗。
到时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受到牵连了。
青月拉起凳子，
“以后不可再了，被别人知道，不但你会有性命之忧，还会连累你的主子。”
凳子擦掉脸上的泪，
“公子，我知道了。只是公子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皇上他像是……像是……”
兴许是怕青月伤心，“不要您了”几个字没有出口。
青月当然知道凳子要什么，现在整个皇宫应该没有人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了。
然而亲耳听见，青月的心还是像是抽筋似的抽疼了一下，
但他仍然笑道：
“我能有什么打算，等着皇上发落就是了。皇上的身体情况，你帮我打听着，皇上能上朝的时候你也告诉我。”
又过了几日，
凳子来寝殿送饭的时候，告诉青月，皇上开始上朝了。
又过了两日，凳子，皇上上朝的时候，都是刻意避开霁光殿走的。
被厌弃到如簇步，青月没办法无动于衷，
他的胃口更差了，或者一吃一顿，或者三吃一顿。
又过了一段时间，
青月发现凳子送饭的食盒上落着一片枯叶，他拿着枯叶问：
“树叶都落了，中秋节已经过了吗？”
“已经过了好几了，奴才那给您带了一块月饼的，也被守门的太监收走了。奴才怕公子伤心，就没有对公子。”
青月摇头笑道：
“一块月饼罢了，不值得伤心。”
青月一边，一边在心里算计着时间。
中秋节过了，化功散的药效再有一个月左右就差不多失效了，也就是初冬来临的时候，他的功夫就能恢复了。
等雄鹰有了翅膀，这玉宇高墙就拦不住他了。
又过了几，
凳子带来了刘玉恒的密件，
当凳子从鞋底抽出密件时，青月看得直皱眉，
凳子红着脸道：
“守门太监查的严，我怕被收了去，所以只能藏鞋里了。公子放心，奴才因为要伺候公子，所以每都有洗脚的。”
青月笑着拍了一下凳子脑袋，
“快拿来吧，侯爷什么了？”
“侯爷您看了信就知道。”
凳子走了之后，青月特意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把信拆开。
刘玉恒的字和青月的不同，没有龙飞凤舞的秀美，却一笔一划皆有法度，单看字就能让人心生信任和敬重。
待看清信上的内容，青月悚然一惊，
信很短，仅仅十个字：
“心化功散，银簪可查验。”
青月攥紧信笺，李觅还要给自己下化功散吗？
为什么呢？
不要的东西，难道连活下去的机会也不给他了吗。
青月无力心痛，他的心已经结痂了。
而且，他相信将来有一，这些疤痕会和他背上的伤一样，即使被人不心看到，他也能风轻云淡的一笑而已。
接下来的一个月，青月在饮食上尤其心，不要饭菜，即使是白开水也都一一验过才用。
好在都没有什么异样，青月每次查验饭菜时候都要抽紧的心脏，渐渐放松下来。
冬第一场雪来的时候，
凳子带来了比往常丰盛的饭菜，
青月奇道：
“今日是什么日子吗？怎么多加了两个菜，还有饺子？”
凳子开心地笑道：
“御膳房今日发了慈悲，今是雪，特意给公子加了两个菜，还特给了一壶酒呢。公子可是好久没闻到酒味了吧。”
凳子把饭菜一一摆好，又给青月斟了一杯酒，
“公子快尝尝，我闻过了，这是公子最喜欢的九月红。”
青月点头笑道：
“凳子也馋了吧，不过你还，喝不得酒，等过两年你大些了，我请你喝京城最好的酒。”
凳子喜笑颜开，
“谢公子，那奴才就等着了。您慢用，奴才退下了。晚一点奴才再来收拾。”
完凳子就走了。
等凳子出了门，
青月从袖子里拿出用了多少次的一个银簪子，一一查验，
菜，无毒，
粥，无毒
八个饺子，一个一个地戳，银簪子没有变色。
青月最后把银簪子在放到酒盏里，
银簪子慢慢变黑了。
青月放下银簪，趴在桌子上，骤然袭来的心痛，让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
化功散以酒行之，药效可达两倍有余。
他是想废了他吗。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过了好一会儿，青月抬起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的脸，拿起了酒壶，
这酒他不能喝，但不能让他知道他没喝。
他和他终于到了互相欺骗的阶段了吗？
青月看着酒壶，痴痴笑了一阵，
然后把壶里的酒倒在寝殿的花盆里。
又把酒盏里的酒扑打在前胸的衣服上。
然后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凳子来的时候，发现菜饭没动，只有酒壶空了，也不觉得诧异。
青月这段日子，有时一不吃饭，有时两三不吃饭，他都已经习惯了。
次日晌午，青月还没起床，寝殿便迎来了青月没有想到的客人，刘玉恒。
听见寝殿门响，青月以为是凳子来送饭来了，
可当听到脚步声时，青月怔了怔，
这不是凳子轻飘的脚步声，这步子沉稳有序，进退皆有章法，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青月从床上坐起，看向寝室的门，
刘玉恒却没有走进寝室，只在前厅等候。
青月清清嗓子，朗声问道：
“是侯爷吗？”
“正是。”
听见刘玉恒的声音，青月松了一口气。
下了床，掸掸衣服上的灰尘，一阵阵发酸的酒气隐隐传到鼻端，
他想换一件衣裳，找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件能穿的。
自从宫里的人知道他失宠，凳子送去洗衣房的衣服总要过上十半月的才能送回来。夏季的衣服不能穿，秋季的衣服还没洗回来，冬的衣服还没配给。
青月并不介意，反正每被关在这里，往来的只有凳子。
可今有客人，让他穿着身有酒污，满身褶皱的衣服见人？
青月正犹豫，就听见刘玉恒在前厅疑惑地叫了一声，
“魏侍卫？”
似是再不出去，就要进来了。
青月无奈，只得自欺欺蓉抚弄了下衣服上的皱褶，缓步走出寝室。
刘玉恒坐在下首，听到脚步声，抬头，就在看到青月的一霎那，微笑的表情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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