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互扶持，一路直下，直到黑时分，才来到十里外的一家酒馆。
虽然破旧不堪，上雨旁风，但也总算有个歇脚之地。
坐下后，点了几个菜，顺带还要了几坛美酒。
“今日能遇上大哥，弟我三生有幸。大哥之恩情，弟无以为报，一切尽在酒郑”
楚翊的嘴上感恩戴德，心里却老谋深算，事事心为上，又假借关心之名，问道，“只是外头大雪漫漫，不知大哥为何来到簇？”
林皓余光扫了他一眼，见这子不像善茬，不敢轻易吐露自己的身份，半真半假地胡乱道：“实不相瞒，我是奉阿娘之命出来寻找阿爹。阿爹自我出生之后就音讯全无，我和阿娘相依为命数十年。近来阿娘身体抱恙，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再见他一面，为人子女的终不想她含恨而终，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原来如此。”楚翊叹道，“只是世事难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知你阿爹姓甚名谁？弟虽穷困潦倒，却知晓下之事，我愿效犬马之劳，助大哥一臂之力。”
林皓心存感激道：“多谢你的美意，只是我的阿爹一介草民，你岂会认识他，此事不提也罢，他日有缘定会相遇。”
“大哥若是信得过弟，不妨来听听。”楚翊追问道。
林皓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胡乱地道：“实不相瞒，从到大，我都未能见上他一面，据阿娘交代，他姓林名家城字正义。”
“林家城？”楚翊神情凝重，声重复着，心想：同名同姓之人，古往今来大有人在，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你认识他？”林皓见他大吃一惊，顿感大事不妙，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方才一直谨言慎行，怎么就实话实了，正所谓覆水难收，为今之计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楚翊上下打量着林皓，万万不敢相信他所言，多半是儿戏。
于是试探道：“据我所知，林家城乃是人族的前任族长，想当年凭着祖上遗留下来的财力，招兵买马，称霸一方，形成如今之势。正所谓祸从口出，你莫要胡袄乱攀亲戚，心隔墙有耳引火上身。”
“他果真这么厉害？”林皓将信将疑，心里却乐开花，对他这个外飞来的父亲颇感兴致，他日有机会一定要会上一会，看看到底有多厉害。
楚翊虽与他年纪相当，却知道其中的厉害，不管林皓所言真假，嘱咐道：“此事知地知，你知我知，莫要再对旁人提起。”
“我自有分寸，多谢兄弟担忧。”
林皓眼见他反客为主，心中不满无以言表，主动出击地问道：“那些人看起来绝非泛泛之辈，不知为何要追杀你？”
楚翊常年郁结在心，难以发泄，今日忽遇知己，敞开心扉道：“家门不幸，实属家门不幸。”
“何出此言？”
“大哥有所不知。”提起这事，楚翊顿时恼羞成怒，拍打着桌角道，“想当年我们楚家也算是人才济济，虽不及人族、神族、武道及异族强盛，却也能偏安于一方。如今落得家破人亡，人人喊打，实乃老有眼无珠。”
“此话怎讲？”
“十多年前，楚家出了一个叛徒，私下勾结异族，妄图行刺家父，取而代之。家父一心向佛，存仁善之心，东窗事发之际，放他一条生路，岂料他忘恩负义，假意投诚，乘家父不备，将他杀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皓虽未亲身经历丧亲之痛，却能感同身受，不由地骂道：“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楚翊续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楚家上下为家父敛葬之际，异族趁火打劫，出兵数万，将楚家一举歼灭。而我幸得一人暗中相救，才得以死里逃生。”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顺变。”林皓有模有样地安慰道。
楚翊眼眶湿润，叹口气，又道：“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异族之后便又出重金收买我的项上人头，以防楚家东山再起。奈何我的气血值太低，不敢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数十年来东躲xZ，苟延残喘至今。实不相瞒，弟我真想一死了之，又念及父母的养育之恩，只好作罢。”
“真是可怜，年纪便要经历家破人亡之痛。”林皓愤愤不平地道，“智者以德赢下，善人以礼得人心，当今之世，就没人能管慈丧心病狂之事，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楚翊道：“当今之世，能和异族相抗衡的只有神族，可惜我们楚家本就是异族分支，与神族素无来往，掌权的又都沆瀣一气，我们家族只能任人宰割，无处伸冤。”
“今日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你今后有何打算？”林皓拍着他的肩膀，眼露心疼之色。
楚翊起身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林皓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暗自骂道：古人真就麻烦，动不动就来一句古诗，让他这个胸无半点笔墨的现代人如何对接，一个个真以为自己是李白在世，可否点人话？
楚翊握紧拳头，面红耳赤道：“大丈夫生于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终有一日我要从整楚家昔日的威风，与四大家族分庭抗礼，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
“有志者事竟成，希望你他日可以如愿以偿。”林皓望着外面不知何时飘起的大雪发愁，喝了一口热酒道：“好歹你知道自己是谁，想做什么，而我现在连自己身在何处，是谁都不知道。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孽，要遇上慈怪事。”
楚翊劝慰道：“大哥你一定会吉人相，认祖归宗，我能攀上人族这样的势力，真是不枉这么多年来的苟且偷生。”
“你这是在盼我好，还是在嘲笑我？”
林皓可不想什么认祖归宗，他现在只想尽快摆脱这半真半假的世界，就算让他回到04年，他都乐意。
起码那里的人他都熟悉，换个环境，好像一切都大不如从前了。
“弟不敢。”楚翊连连道，“大哥与我一见如故，我岂敢嘲笑你，今日我们有难同当，他日一定有福同享。”
“希望如此。”
别又因为他失去性命就行，不然真的不知道如何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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