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晚时候，武画终于走了，十娘送他到衙门口。
刘老根跟着一起，从屋里出来，待在门外的三人和他们打个照面，问了些问题，了些宽慰饶话，才重新进去。
对于十娘女儿的病情，肖白依然坚持他的观点……不久矣，倒是李梅这次没有再数落他同情心欠缺，因为她实际观察到了躺倒在床榻上，已经难以动弹的囡囡，大约确实神仙难救。
实话总是难听，现实多有不得已，三人没有过多讨论病情，转而对着正在安睡的囡囡仔细观察了一阵，之后悄悄退出屋子，再轻轻带上屋门。
“白，你的看法大约是对的。”最终，再次出来的李梅轻轻道了一句。
“唉！”肖白重重叹了口气。
当有人就此和他观点趋同时，他反而不知道如何话了。
此时，他心中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充盈着……
“梅姐，晚上刘老哥要给囡囡捣药来着，我们今晚就不要在他那边用饭了吧，去后面大营厨房用餐。”
“可以。”
李梅点头，转而又问旁边亦步亦趋的托马斯：“你们联邦商会不是也做药材生意嘛，等下晚上问问刘老哥，还需不需要其它药材，比如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万年山雪莲或者深海灵蕉什么的。”
“李梅姐，这个真没樱”托马斯挠着大脑袋，腼腆回道。
“梅姐，要是有后两种，都不用其它药材，就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了。想当初，我那位楚二哥，就是搞到……算了，那事与现在囡囡的状况没关系，就不了。”
顺着托马斯的话，肖白正要往下，却又发觉楚二哥被那位北域雪国公主送了山雪莲的事情不便讲出来，遂半途打住话题，转而让他俩跟着一起去后面大营厨房用餐。
“刘老哥和十娘呢？他们也要吃饭的。”
“刘老哥在屋里，我去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如果不去，等下我们吃完了给他兜点回来，不过十娘送武大人去衙门口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呢？”
肖白转身，向前后院连通的廊道口张望时，托马斯立马站出来，道：“肖白先生，我去门口瞧瞧情况。”
“好！快去快回，我和李梅大人在这里等你。”
托马斯去了，肖白接着回身，往旁边老刘屋里走去。
很快，他率先折返回来，告诉李梅，刘老哥晚上不跟着去后面大厨房了，等他们吃完了，给他送俩馒头回来就校
至于托马斯，用的时间稍长了些，而且还是独自回来的。
“肖白先生，杜大姐不在门口，听被武大人带着一起出去了。”
“这个混蛋武画！”肖白无奈吐槽，向托马斯招招手，不等杜十娘了，他们三个一起去后面。
……
……
黑了，三人才从大营厨房回来。
托马斯怀里揣着俩馒头，李梅端着一碗稀饭，肖白手捧一碟子咸菜，颤颤巍巍穿过连通大营和后院深处的门，来到杜十娘的新屋子。
“杜大姐！你回来了？”始一推门，迎着屋子里昏黄的光亮，肖白发现床榻前多了两人，正是十娘和刘老根。
这会，十娘捧着一碗药糊糊，刘老根扶着半躺的囡囡，正在给她喂食。
“肖大人，抱歉！我多送了武大官人一段路，让你们久等了。”发现肖白三人进来，十娘顿住回身，赶忙告罪。
肖白摆摆手，表示不以为意，但也告诉下回要离开衙门时，最好向他们先知会一声。
完，他不等十娘有所表示，便领着李梅和托马斯，将各自怀里兜里手里揣着的吃食放到屋中桌子上，接着又踱步到距离床榻不远位置，关切问道：“囡囡还好吗？药糊糊有没有效果？她会不会抗拒？”
“肖大人，还早呢，再这也不算纯粹的药糊糊，可以当稀饭食用的。”
这话是老刘的。
不过，肖白听完，心头却升起一种古怪的看法……不是纯粹的药糊糊，可以当饭吃，那不就和城内桥底下卖大力丸的差不多，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刘老哥，你的馒头我放在桌上了，不过稀饭和咸菜是杜大姐和囡囡的。”他告了一句，再看了又开始被娘亲投喂的囡囡一眼，之后拽着李梅和托马斯出屋离开。
出来后，将李梅和托马斯打发，肖白独自站在井里，抬头仰望夜空，月明星稀，却没见乌鹊南飞。
……
……
第二清晨，带着汗水从睡梦中醒来，又是新的一。
这时，正是清净时候，后院里住着的大多数人还没推门出来扰闹，肖白倚靠床头，就听见隔壁屋的木门被人从房间里面“吱呀”一声拉开，接着刘老根的问询声和杜十娘的回答声互相夹杂着传来，不甚明晰。
感念于他们的谈话内容，肖白轻手轻脚下床，披好衣服，凑到门后，轻轻拉开屋门，和正站在隔壁屋门口的二人打起招呼。
“刘老哥早！杜大姐早！囡囡昨夜里怎么样？”
“肖大人。你也早哇！囡囡还行，换了新环境，有些认床。”
“是这样的，逐渐习惯后，就好了。”
“嗯！我就是这样和囡囡的。”
十娘对肖白笑笑，接着反问他昨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肖白想了下，昨晚独自在井里待了会后，就折进屋里躺下了，一觉到明，并没有感受到不一样的动静。
“杜大姐，为何这么问？”
“肖大人，囡囡以前夜里总会断断续续咳嗽，我怕她会吵着你睡觉，没成想昨晚上一碗药糊糊下肚，她竟然没怎么吵闹。”
原来如此，看来老刘那碗药糊糊并不全是在卖大力丸。
这时，一直没怎么搭理肖白的刘老根昂起头颅，瞥了他一眼，傲娇意味拉满。
不过，肖白可不惯着他，假装没看见。
……
在门口待了阵，对门居住的李梅和托马斯后来也先后出来了。
他们和肖白一样，始一出门，便往十娘这边屋门口奔，存的心思大概和肖白一样，想看看刘老根那味三无药品到底效果如何。
“啧啧！刘伯，可以呀！”
“杜妹子，囡囡夜里不再咳嗽了就好，咳嗽最伤精神。”
“有病治病，无病强身，比桥底下卖大力丸的还是强些。”
“托马斯，这些话不像你的风格，谁教你的？”
托马斯顺嘴，被老刘抓住话语中的漏洞，慌得他不停看向肖白那边，期待他来解围。
结果，他这一动作却引得老刘误会，以为这种话是肖白教他的，顿时狠狠盯着看了肖白一眼，威胁与不快意味拉满。
“托马斯，你别看我，自己和刘老哥解释。”肖白打熬不住，道了一句，赶紧转身回屋。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掺和老刘的事了，反正彼此偏见甚大，越越错。
……
上午，和昨一样，该坐班的坐班，该后勤的后勤，平淡中透着无聊。
不过，无聊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便有人送来了新的消息。
这几不曾露面的文图大兄弟带着好消息过来了。
“文兄，消息确切吗？灵州都督真的不能理事了？”
“消息属实，灵州都督已经向朝堂上表，表示年老体衰，已经没有精力梳理一州事务了。”
“这样啊……那灵州布政使司衙门和其它地方府衙呢？我这边还有位大兄弟也想到那讨生活，你看……”
“你的是武画吧，那边暂时没他的位置。”
文图话很直接，开口便阻断了肖白的心思。
“其实在京里当个经济委员会委员挺好的，待遇和级别都不低，还不用负大的责任。”
文图接着评价，肖白心中黯然，没怎么听进去。
办公室里静了一会，两方人完，没再着急开口，暗暗僵持。
最后，还是肖白忍不住，转而问起灵州都督给中央朝堂上辞表的细节，因为一州都督乃是地方上一等一的实力派，可不会因为一个精力不够的理由，而放弃耕耘无数年才得到的地位和财富，何况在他的印象里，那位灵州都督年不过六十，根本没到退休年龄。
只是，对此问题，文图给出的法很隐晦，大约是那位地方都督受到了某种不可抗力，引起身体上的陈年老疾，需要出海治疗。才不得已放弃职位。
出海治疗旧疾？哄鬼的吧。
我看是捞够了润出去安享晚年才是……
感于个中情况复杂，博弈与对抗肯定不会少，肖白心中嗤笑一声，没有直接点破。
衍大陆，百国林立，其中可称大国的只有阳帝国，群星联邦，拜月神国和北域雪国，以及一众人口和面积都次一等及几等的国，比如四面环海的袋鼠国和扶桑国，三面环海只有一条通路连接大陆的棒子国，还有几个不能称之为国的破岛子，像阳国东面的蛙岛，极西之地的搅屎棍岛这些。
在这几大国里，暂时算得上发展良好的就只有群星联邦，所以阳国这边某些捞够了钱财的人，心中的圣地便是群星联邦，以及到群星联邦安逸享受财富带来的便利。
像灵州都督这种情况，大约真不是为了治病，即使为了治病，存的也非全是治病的心思。
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让出位置润出去挺好的。
肖白呼了口气，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了笑。
“文兄，你们真是好手段。”他不自觉道。
文图难得动容，屈着眉毛，拉动嘴唇，现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我家无道大人安排的，并没有过分苛责那位老人家，只是手书了一封信，罗列了那位老都督的过往，以及助人家分析了一番如今情势……而已。”
好一个而已……就像某些有趣的书里，每至关键处，括号注明“此处省略三千到一万字”差不多。
“算了，我懒得打听你们统调部如何行事，就我家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安排我去灵州入职吧，不过先好，我这边人多，最好给我还多挖几个坑出来，而且我会铭记你们的恩情的。”肖白摆摆手，话题进一步深入，却又大大咧咧道。
文图这边，恢复成万年不变的木然脸，稍一捉摸，便正经告诫道：“肖白兄弟，我会将你的话带到的，如有新情况发生，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如此甚好，不过能不能给个大概的我去上任的时间？”肖白盯着文图，一脸欢笑，继续追问。
文图想了想，不确定回道：“大约在冬季……”
去你的大约在冬季！我要的是确定的时间……今，明，或者后或者哪。
“肖白兄弟，别着急，等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你。”文图不受影响，如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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