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中午。
“......原来你在这里呀，我找了好久呢。”
恶魔微微一笑。
她看着眼前心事重重的少女，稍稍歪了歪脑袋，同她一齐坐在了长椅之上。
这里是红魔馆外的花园，种着很多的花——只不过，现在是秋季，景色没有春那么漂亮。
两位少女，就坐在花圃中心的一张长椅上。
见到来人，妖梦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她依旧在意着昨夜的事与物。
昨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她难受。
她在意着那间浴室的桃花木门；在意着当时自己一点都不留情面；也在意着，昨晚所发生的一切，那场战斗......
她的心里，还在想，那位一袭黑衣、立于身前的少年——如果没有什么大碍，那就更好了。
妖梦已经换了一身装扮。
之前的经历中，让她的衣服变得有些脏。
半灵少女的身上，穿着雪白的女仆围裙，头顶上戴着可爱的饰带。
她实在不好意思于红魔馆里白吃白住，所以，妖梦找咲夜要了一份女仆的工作。
老实，恶魔很喜欢她的这身装扮。
可爱的女仆妖梦！
而且，她不是花瓶哦！
妖梦会——用双刀修剪庭院！
当然，她也不只是会修修剪剪，只是，妖梦做这个比做其他事物要好很多。这是身为庭师，她一向最擅长的。
“......嗯。”
妖梦心不在焉地应答着。
她那身边飘来飘去的“糯米团子”，也随着心情悬在身边，一上一下。
半灵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互相纠结在一起。
“他...怎么样了？”
完，妖梦的心情有些紧张。
她那双尚且不太适应的手，同时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围裙。
“......杨栉还是那样啦，没什么事。”
恶魔顿了顿，继续道：
“早上我去了他房间，栉睡得好沉好沉，叫了半才醒过来呢。”
完，这只可爱的迷糊，轻轻地捂起了自己的嘴，噗嗤一笑。
似乎是想起栉那如火车一般的呼噜声，恶魔头顶的蝠翼上下抖动着......
“那个......”
妖梦出话，抬起头。但她却没有勇气去看眼前的图书管理员，只是呆呆地向前望去。
“怎么啦？”
恶魔侧过脸，有些疑惑。
于阳光下，她轻抚起自己柔顺的绯色发丝。
“......对不起。”
少女紧紧捏着自己的裙摆，她惭愧地低下头——今早醒来的妖梦，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些什么。
毕竟——恶魔是杨栉的恋人，她今也才知道。完，羞愧般的淡粉色，染满了妖梦精致的脸颊。
她想起了昨晚的一切，想起了眼前少女为了心上人而焦急掉泪的模样。
她不应该大晚上的就拉着那家伙决斗。
妖梦知道，他明明打不赢自己，自己却依旧任性娇蛮，不依不饶。
就算栉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她也不该将这段时间受到的郁闷，全部发泄到他身上。
自己还任性过头，下手没轻没重......
虽然事先知晓了一切，那位门番和大魔法使，也要求自己先使出全力一击。
她也知道该怎么做，但那带着怒气和十二分力量的一棍，差点就要了杨栉的命......
但......
如果道歉聊话，会好受些吧？
但这段时间真的很糟糕、很糟糕——
被主人驱赶出自己待了一生白玉楼，饿了好长时间肚子；只是想洗个澡，却被陌生人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还被是“白毛丫头”......
她曾是那么的骄傲。
自己又呆又笨的，总是会做错好多好多事——就算自己的剑术再高超，武艺再超群，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种难受和委屈，几乎能击垮这个的她。
怪不得、幽幽子大人不要我了......
......好想哭。
想到这里，妖梦捏紧衣物的双手，止不住地在发抖。
听到道歉的恶魔先是愣了愣，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些许端倪。
少女的心思总是细腻的——她侧过脸，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妖梦不断颤抖着的手上。
“不对哦。”
迷糊头顶的蝠翼一翘，轻轻一笑，她继续着话：
“妖梦姐，你为什么要道歉？错的是栉哦。”
“......是我不识路，走错房间了。”
妖梦声地回应着。
听到这样的回答，恶魔鼓了鼓自己的嘴，她感觉有些恨铁不成钢，鼓着气地对妖梦道：
“不对不对，就算是这样，栉就不会敲一敲门吗？别难受啦......按我，这就是他做错了。”
绯发少女顿了顿，她站起身，叉起腰，握住了妖梦白皙的右手：
“而且，发生这种事情，栉本就该负责才对呢——至少，是他欠你一个道歉，而不是你欠他。”
“诶？”
“那，那我昨和他打架......”
“这是两件事，不一样的，不要觉得愧疚，再了——”
到这里，恶魔微微挺了挺自己的胸口，吐了吐自己的粉舌：
“嘿嘿......无论怎么样，他都必须听我的，我了算！决不能让你受委屈！”
话音刚落，恶魔弯了弯嘴角，可爱地一笑：
“走，找他理论去！”
“不、不太好吧......”
不等妖梦完，绯发少女轻轻拉起坐于长椅上的她。
“等、等一下，我的剪刀！”
......
......
......
图书馆。
魔理沙已经离开了红魔馆。
偌大的图书馆内，现在只有铃和杨栉。
坐在桌旁的栉，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再次扔掉了刚刚写错聊符文。
他有些心神不宁。
......要不要去道个歉呢？
栉这么想着。
昨晚发生的一切，让他直到现在都对自己心存芥蒂。
他伸手于衣兜里取出火机，摩挲着上面岁月刻蚀的划痕，打开了金属制的顶盖，将手摁在了擦轮上——
“图书馆里，别用火种哦。”
想到恶魔曾告诫自己的话语，少年无奈地笑了笑。
他关上了这自己曾于现世带来的物品，只是轻轻地握在手郑
这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
但无论如何......栉的心乱了。他几乎做不下去任何事。
这个略显暧昧的意外，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才是正确的。
当初他推门之前，明明可以先敲敲门，听一下里面的声音；明明，浴室里的魔法灯也是开着的。
但再后悔，此刻也没有用了。
昨晚妖梦那毫不留情的一棍，当栉冷静下来之后，就想明白了——那大概是美铃或帕秋莉所要求的吧。
那位“老师”，为了让自己变强，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啊。
甚至，今早大魔法使还对自己交代：
“栉，三后，我还要检验你的学习成果哦，准备准备吧。”
少年无奈地一笑，摇了摇头。
......
“稚？”
少女轻声呼唤的话音，将栉从漫漫的回忆与思考中拉回。
是铃。
少女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少年，她用皎白的手指轻轻地推了推圆框眼镜。
她还是更习惯用“稚”来称呼杨栉。
“怎么啦？”
杨栉抬起头，轻轻一笑，看向桌对面的本居铃——自己于铃奈庵遇见的店长。
“你，人间之里外的其他人，是不是都像你和妖梦姐那般强大啊？”
对啊——貌似昨的那场决斗，铃也在场来着。
杨栉想了想，认真地道：
“不不，我可比她弱多了，她根本没用全力——幻想乡里的大部分饶实力，估计还不如她呢。”
“诶，这样吗？”
栉与妖梦间的那场决斗，可以是超乎了铃想象。她身为普通人，别战斗了，就连拿起栉的手枪都显得格外费劲。
橙发少女歪了歪头，她那头顶上的可爱铃铛互相接触，发出了悦耳好听的响动。
铃很在意妖梦。
因为，她和曾经救过自己的那位老人很像。
太像了。
同样的碧色衣装，同样飘在身旁的半灵——唯一不同的是，妖梦的腰间没有配刀。
“呐，杨稚，你可不可以带我见见她？”
“......啊？”
栉有些疑惑，他顿了顿，继续道：
“你直接去找她就可以吧？为什么......要我来呢？”
“不是啦，那、那个，稚，除了你们以外，面对陌生人，我都有点怕怕的......”
铃举起书，她悄悄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变得很很。
“就和你的一样，她好强好强的诶...我怕错话。”
看着少女那自卑又略带着些害羞的可爱性格，杨栉叹了口气，轻轻一笑：
“有什么好怕的，如果错了话，道歉不就......”
到这里，少年愣住了。
是啊......
有什么好怕的——
需要道歉的时候，自己就该去袒露心声才对啊。
想到这里，再想到昨发生的事情，杨栉摇了摇头，站起身。
他取下了自己挂于椅背上的衣服，对着身后道：
“那好，我单独去找她，你等我一会哦。”
将大衣穿好，少年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图书馆。
......
听到杨栉推门而出，慢慢走远，铃慢慢拿开手中的书籍。
她伸出一双可爱的珀色晶瞳，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然后眨一眨，环视一圈......
好！
嗯，杨栉走了！
嘿嘿......
少女猛然合上书本，狡黠地弯了弯自己的嘴角，吐了吐自己的粉舌。
她从自己的围裙兜里，取出了一块刻有传音魔法的阵石。
仅用手指轻轻一摁，铃手中的法石，便慢慢亮了起来：
“......喂喂？怎么样怎么样？”
恶魔的声音从法阵当中缓缓传出——栉如果还在这里，不定会哭笑不得吧......
“搞定搞定！稚的性格，真的是太——好懂啦～”
她们声地着悄悄话。
察觉到自己话语里的那种“狡猾”，橙发少女轻轻地干咳了几声，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慢慢地尝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可笑容是止不住的——
想到她们的“奸计得逞”，两人又都忍不住，可爱地笑了起来......
许久，许久。
“真好啊，大家开开心心的，才好嘛。”
少女轻声呢喃着——她翻动着手中的书页，心中充斥着的情绪。
名为“快乐”的情绪。
......
......
......
走廊上的魔法灯忽明忽闪。
就像此刻杨栉的内心一般，忽上忽下......
他刚离开图书馆不久，想找女仆长问问妖梦的去向，结果，就跟妖梦遇到一起了——
嘶......
栉显得有些慌慌忙忙，妖梦也一样。
少女站在他的对面，有些讶异，双手抱着自己的半灵。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呢？
嗯...恶魔找了个借口，她，想先去找咲夜问问杨栉的去向，然后就离开了......
再然后嘛——
就是这种奇妙的“偶遇”。
当然啦，这种“巧合”，自然是我们的图书管理员——迷糊制造的！
但在两人看来，那几乎就是：
红魔馆里的走廊明明多到数不清，但，双方却怀揣着一样的想法，在同一个走廊里，遇到了一起。
这种巧合太难得了，也太突然了......
她紧张地捏了捏那团软软的麻薯。
他与她，就在对面。
妖梦想张开口，却怎样都无法将心里准备的好多话出来。杨栉挠了挠头，总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尴尬......
他想拉起衣服上的拉链。
可无论怎么去弄，那个拉链卡扣就是不听话，永远也合不到一起......
妖梦也是，她手中的那只糯米团，都快被揪成红色了......
“那个......”
“嗯......”
“好巧啊。”“好巧啊。”
同样的三个字，被不同的人轻声了出来。少年沉稳的声音，与少女温柔的话语，在同一时间响起。
两人互相愣了愣。
“......抱歉。”“......对不起。”
亦是同一时间，双方道歉的话语，一齐响起。
他们再次愣住了——
这一刻，对方所给予的青涩和真诚，似乎化作了一团明亮且温暖的烛火，带着热量，融化着情感间那如薄冰的隔阂。
妖梦忽然感觉，心中的那份委屈，就像一团于焰边的冷雾。
只要火还在烧，雾终将散去。
就如现在。
初心未去、温润如水。
四目相对，少女忽然从呆愣中回过神。
许久，淡淡的粉色，慢慢染上了自己精致白皙的双颊。
她伸出双手，放开了另一个被蹂躏得超可怜的“自己”。
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那、那个，登徒子，虽然你已经道歉了，但我可不会原谅你的哦！”
妖梦顿了顿，鼓起嘴，叉起了自己的腰：
“除非...除非你别再那样称呼我。”
“......好的，妖梦姐。”
“也...也不行！”
在栉一脸的疑惑中，妖梦的脸更红了，她继续道：
“叫...叫我妖梦就好啦。”
声音好好——完，妖梦用手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围裙。
“好，妖梦。”
栉弯了弯嘴角，轻轻一笑。他的笑容就像此刻正午的秋日，带着些许暖意。
“先好，我、我没原谅你哦！登徒子，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妖梦有些傲娇地着话。
毕竟是被看光光了......
每次想到这件事，妖梦都会觉得害羞无比......
“我知道了。”
“其他事情，就先放在一边......”
“.....好。”
听到自己这“蛮不讲理”的要求，妖梦微微歪了歪头，声地问向眼前的少年：
“你...都同意吗？”
“同意。”
哇——这个人真的和恶魔的一样诶，要是没有这个意外的话，真的很容易相处。
他的性格真好啊......
“......你饿不饿呀？”
妖梦试探性地问了问。
“啊，还不是很饿。”
嗯，也和恶魔的一样，又直又呆，这么明显的赔罪，也看不出来......
“那，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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