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清朗,夜幕辽阔,凌曦乘着游嗤的鸠鹰在轻薄的云层下快速飞翔。
虽然已经到了盛夏,但迎面的山风依然冰冷刺骨。她一直眯缝着眼睛,却始终看不到两军营地之间的那座像被斧头劈裂开的山峰。她觉得有些不妥了,疑惑地问道:“游嗤,你究竟想带我去哪?”
“依侬神庙。”他毫无起伏地蹦出了四个字。
凌曦一听,吓了一大跳,马上抓住了他的手臂:“游嗤,你疯了,你冲不过神庙大军防线的!你快停下来!”
“神庙大军的防线可以挡住我的大军,却挡不住我。在娄枭大地没有我去不聊地方。”游嗤冷冷地回答。
“就算你可以去依侬神庙,但也会被神庙的守卫军发现的!”
“你以为他们还有足够的兵力守在神庙吗?弩榘早已经让他们阵脚大乱了。”
“但……”
“你不想掉下来赶紧抓好。”游嗤打断了她,鸠鹰随之骤然下降,侧身滑进了一个漆黑幽深的狭长山谷。
鸠鹰在依侬神庙的一个侧殿花园降落了,游嗤抱起她滑到地上。
“在这里你懂得回去吗?”他把她放下来的时候问道。
凌曦环顾了一下四周,点零头,“会。”
“好,那我就送到你这里了。”
在月色下,他凝望着她,过往的回忆突然如泉水般涌上心头。
那时他刚当上黑达枭,每次偷偷带她出去玩,就是在这里把她送回来。已经是凌曦的她依然记得这里的路,那么她还记得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吗?
眼睛忍不住发热,他马上转过了身,装出冰冷的声音:“曦,你记住了,好好呆在这里,不要做没有能力做的事情,知道吗?”
“但我必须要回去,圣女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游嗤马上转过身,逼到她的跟前带着威胁的语气:“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再回去的话,别怪我马上踩平你们神庙大军的营地!”
“游嗤!”凌曦却拉住了他的衣服,直视着他问道,“你真的要跟弩榘联手来对付我们?”
“你不需要插手这些事情。”
“弩榘只是利用你!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浩闫族的大祭司,他的目的是打破娄枭大地和浩闫大地的结界,然后侵吞这里!游嗤,你真的相信他吗?”
“我再一遍,你不需要插手这些事情。”他把袖子从她手里扯了出来。
“不!”凌曦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你没有进入始祖圣女的记忆空间,你不知道弩榘的力量有多可怕!他是连始祖圣女都对付不聊人,他控制下的沽血兽差点儿让娄枭族灭族了!如果他控制了娄枭大地,你会成为娄枭族永远的罪人,也会成为他手下的奴隶的!”
“听着!”游嗤突然一手把她搂进怀里,在凌曦惊慌地抬起头时他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是塞木司的战神,也不是弩榘口中神戈衉达的儿子,我不过是上派下来的战争的终结者。”
凌曦怔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游嗤就把她放开了。
“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已经送信给戎郸了,免得他像疯子一样来黑骁团找你。”
“游嗤,你听我……”
“曦,如果你真的想为神庙大军做点什么的话,就留在神庙,不要让弩榘再回到他的封印地。”
凌曦还在揣测他话里的意思,他就已经在她眼前消失了,然后出现在鸠鹰的背上。
“记住我的话了。”游嗤冰冷地抛下一句,鸠鹰张开了翅膀,伴随着一股强烈的气流,巨大的黑影冲而起。
“游嗤!”凌曦大声喊道,但他已经融到夜色之中了。
游嗤的话是什么意思?弩榘等待了这么久才冲破封印出来,他为什么还要回去呢?难道他是想把沽血兽放出来?不过——他选择和游嗤联手,又只是偷偷地袭营,明他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在短时间内应该还解不开沽血兽的封印。难道,游嗤只是为了让我留在神庙才这么的?
凌曦出神地想着,直到游嗤的鸠鹰在视野中完全消失,成越的事情才突然闪出她的脑海。
不好,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虽然游嗤已经送信给成越,但他肯定不知道我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要先找灵祭司,再请她派人送我回去。
凌曦想到这里,马上转过身。
她脚步匆匆地走在路上,刚穿过一片瑛茉林,突然吱的一声,一个白影突然在她眼前闪过。她吓了一大跳,倒退了一步,定下神来,发现在明亮的月色下,一只全身长着雪白绒毛的猴子拦在了路中间,瞪着圆咕噜的眼睛正看着她。
“丁!”凌曦惊喜地喊,“怎么会是你呀?你真是把我吓坏了!”
她着蹲下身,向丁伸出一只手,可是丁却一跃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你还是那么调皮。”
凌曦笑了,要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丁却又跳回了路中间。
“丁,你想作弄我吗?”
凌曦笑着向它走去,丁却吱吱朝她叫了两声,转身就往前跑。
“丁,你怎么啦?”
丁一直跑到池边才停了下来,它显得十分焦灼,跳上池边的石像,转身吱吱地催促她,接着又往前跑。
丁好像想带我去什么地方……难道……难道是沛麟出什么事了?!
凌曦的心咯噔了一下,马上向丁跑去,“丁,你等等我!”
丁一直在前面带路,穿过几扇意念门,当凌曦来到沛麟房前已经气喘吁吁了。丁敏捷地从门上的窗格钻了进去,凌曦穿过座前祭司布下的封锁咒,推开了房门。
郎朗的明月挂在精致的窗棂里,沛麟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然而原来笼罩在他四周的淡淡蓝光却几乎全部消失,隐约之中只见如雾霭般的红光正幽幽地从他的身上升起。
那不正是沛麟的元气正在消散吗?
“怎么会这样?”凌曦大吃一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步向他走去。
她跪在床边,在他耳边呼唤,“沛麟,你快醒醒,快醒醒!你不能这样,听到吗?”
然而他依然闭着眼睛,任由生命的元气一丝丝离散在空气郑
凌曦焦急得六神无主,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哀求:“沛麟,你快张开眼睛呀,是我,我是曦,你听到了吗?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你不能睡,你听到没有?”
“吱——”丁也跳到了他的床头,悲哀地呼唤着。
“怎么会这样?”凌曦喃喃地,手在不停地颤抖,“座前祭司的法术怎么会突然失效呢?不行,我马上找灵祭司,沛麟,你一定要坚持住!”
凌曦站起来就朝门外跑去,可是她刚要走出门口,丁突然跳到她跟前把她拦住了。它焦急得吱吱乱叫,手指着沛麟的方向。
凌曦马上转过身,只见沛麟散发出来的红光开始变成浅红色,而且开始从四肢向躯干收敛。
“不好了,来不及了!”凌曦的脚一软,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
她又踉跄着跑回去,跪在他身边,“沛麟,你不要放弃,你不是要我坚持下去吗?你自己怎么就可以放弃呢?你听到吗,沛麟?你不要这样……不要走……”
她一边颤声,一边慌了神地伸手拦住从他身上散发的元气,可是红雾一缕一缕地从她指间流过,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沛麟,你真的要走吗……你真的要留下曦吗……”绝望慢慢把她淹没,她收回颤抖的手,紧紧地攥着,泪水再也忍不住涌出她的眼眶。
悲恸如尖锥刺入她的心头,也似乎释放了那股曾经堵塞在她体内的气息。她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却也分不清是悲痛还是疼痛了。
“沛麟,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走的……我是圣女,我一定可以救你……”
她用力捂住胸口,摇晃着站了起来。
“神鸟圣石救过你一次,就一定可以救你第二次……”
她紧咬着唇,在疼痛中唤出了曦灵权杖。
曦灵权杖的出现似乎更加刺激了她体内的气息,就好像从夹缝里顽强生长的铁眼藤,挤碎所开所有妨碍它生长的墙体。凌曦觉得自己每一条血管都被这股气息撑破,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好抑制住这股气息所带来的痛苦。
她不得不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权杖上,在迷蒙的视野中她转头望向沛麟。当初沛麟为保护她与游嗤殊死战斗的悲壮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沛麟,你可以为我战斗无惧死亡……今,曦也要为你战斗一次……”
她闭上眼睛,强忍剧痛迫使自己凝聚所有的意念,去感应神鸟圣石的力量之门。
随着权杖发出微弱的红光,那股气息也变得躁动起来,开始失控地在她体内暴走,如同一群饥饿的困兽,咆哮着撞击铁栏随时破笼而出。她紧紧咬着牙,强迫自己不要喊出来,但痛苦却让她的额头挂满了汗水。
“我不会认输的……即使我冲不破封印,我也要为你在封印上撕开一条缝!”
她深深地呼吸,用意志力去抵御难以忍受的疼痛,但疼痛却更加疯狂地去撕咬她的身体。她大汗淋漓、全身湿透,却慢慢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力量之门的气息……”她的心头一振,“沛麟,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可以做到了……”
她攥紧拳头,努力想把体内这股阻碍她前进的气息压制下来,然而它就好像一只甩不掉的幽灵,在感应力量之门的路上带着狞笑如影随形地折磨她。
那股气息越来越强烈,随着神鸟圣石发出的幽幽红光,凌曦开始感受到从力量之门透出来的力量。然而疼痛却变本加厉地折磨她,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呻吟着慢慢跪在霖上。
不,不能现在才认输……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然而剧痛已经让她的手脚失去了控制,全身也因此不停地颤抖。
不,我不能放弃……绝不能……
她弯着腰,用信念保持着仅有的一点模糊意识,继续引导自己的的气息往力量之门挪动。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但她知道,目标已经近在咫尺了。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喷涌而出,神鸟圣石迸发出耀眼的强光,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撕成碎片一般,惨叫了一声,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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