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枭结界的裂口打开了,凌曦却被留了下来。
游嗤知道她的想法,更不想她在战役的最前方冒险,然而凌曦的日子依然在焦虑不安的煎熬中度过。一个是她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人,一个是真心待她的朋友。每晚上,她都会在成越和游嗤两败俱伤、满身鲜血的噩梦中惊醒,久久不能入睡。白,各种可怕的念头依然缠绕着她,让她坐立不安、不思茶饭。
桑弥很是担心,只好每陪她到营帐附近的树林去散步,但是当凌曦看到大量物资源源不断地被运往法阵的方向时,心中的负罪感就让她愈加难受了。
第四的傍晚,她们刚回到营帐,林子上空就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鸠鹰长鸣,凌曦的心马上怦地猛跳了一下。
“一定是黑达枭回来了!”桑弥兴奋地,放下手里的柴枝跑到门口,凌曦也快步走了过去。
三只庞大的鸠鹰在雾气中降落在帐篷前方的空地上,三个黑色的身影从鸠鹰的背上跳了下来。但走在前头并不是游嗤,而是游嗤的近身将领黑骁布谷珂。
谷珂看见圣女站在门口,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地行礼。
“圣女艾琪可,黑达枭让我过来接您回去。”
“嗯。”凌曦点零头,她急切地想知道战役的情况,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谷珂,你们那边的情况还顺利吧?”
“回圣女艾琪可,还算顺利,我们现在已经控制住所在的领地了。”
“那神庙勇士团给你们的包围困住了没有?”凌曦继续掩饰着自己的担忧,轻描淡写地问道。
谷珂马上面露喜色,“虽然神庙勇士团没有进入我们的包围,但我们昨和他们在干阪山开了一仗,大获全胜,所以黑达枭特意让我接您过去,参加我们今晚上的庆功宴。”
“庆功宴?”凌曦愣了一下,“好,我明白了。你在外面稍等一下,我准备一下就出来。”
她依然保持着语气的平静,但脑子却飞快地转着。
按照谷珂的话,神庙勇士团已经识破了黑骁团的诡计,没有陷入他们的圈套,而且直到昨才开战,明他们并没有鲁莽迎战。但是在首场战役中神庙勇士团却失利了,游嗤在这么紧张的战事中居然还要举行庆功宴,难道神庙勇士团真的是惨败而归吗?成越和炎旭又有受伤吗?
她这样一想,心里就更加焦虑不安了。
谷珂一退出去,难以按捺住兴奋的桑弥马上跳了起来。她像旋风一样收拾行李,很快凌曦就坐在鸠鹰的背上了。
穿过繁忙而火光明亮的法阵入口,凌曦终于又回到了一直牵挂的娄枭大地。
此时太阳快要西沉,一边是清澈的紫蓝空,一边是在残阳涂抹之下的紫红晚霞,美得让人眩目的空让人难以联想到这里将要展开一场残酷的战役。
而她,也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凌曦了,神圣的身份赋予她的是无法推卸的责任,沉厚的力量给予她的是无法选择的宿命。
鸠鹰越过一个山头,便滑翔到树林的上方了。和后方的营地不同,凌曦并没有从上空看见密密麻麻的帐篷尖顶,只是在残阳的映照下看到从树冠缝隙透出一点点的火光。
鸠鹰落在几个简陋的帐篷前方。帐篷的周围把守着十多名勇士,从树林里隐隐约约传来聊战士们笑活动的声音。
凌曦从鸠鹰背上下来,谷珂把她们安顿在其中一个帐篷后就退出去了。桑弥于是又忙开了,她愉快地哼着调,不时走到门外让守卫添置一些东西过来,凌曦也坐在床边整理带过来的衣服和书籍。
“黑达枭!”
桑弥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凌曦转过头去,发现游嗤已经拨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凌曦还是看出他在刻意地掩饰眼里的喜悦。
几的战事并没有让游嗤英俊的脸显出憔悴,他脱下长袍,换上了一身简便的黑色勇士服,只有腰上的那条精美的银白色腰封看出他身份的不同。他站在门口注视着凌曦,没有再向前走来。
“圣女艾琪可,我到外面去打点水回来。”
桑弥提起地上的水壶,对凌曦粲然一笑,就走出帐篷了。
凌曦也注视着他,心情却异常复杂。
从他第一踏入娄枭大地开始,从他第一血染这片大地开始,他就成为她真正的敌人了,她应该讨厌他、甚至憎恨他。然而面对他,凌曦的心中居然没有一点儿恨意。
他们都沉默了,想着各自的心事。
“曦,你来了。”游嗤首先打破了沉寂,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却又显得有点心。
“嗯。”凌曦应答了一声,注视着他,熟悉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轻声问道:“你有受伤吗?”
短暂的笑容在游嗤脸上一闪而过,“曦,你在关心我吗?”
“是的,当你不是黑达枭的时候,你还是我的朋友。”凌曦很平静地出了心里话。
笑容在游嗤的脸上舒展开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甜蜜。
凌曦马上后悔自己所的话,但此时游嗤已经大步向她走来,同时门帘从钩子上滑落下来。游嗤走到凌曦的跟前,目光灼热地凝望着她,凌曦似乎意识到什么了,刚想退后,游嗤却已经把她搂入了怀里。
“游嗤……”凌曦连忙把他推开,但在他强壮的手臂中却无法挣脱出来,她只能抬头用手抵住他的胸膛,“请注意你的身份!”
“曦,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游嗤压着声音,火一样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烧着。
“我……”
凌曦停住了。她很想告诉游嗤她不是生气,而是无法忘记他黑达枭的身份,也无法忘记自己是圣女艾琦可的责任。但她也明白,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再阻止他了,既然这样,她还可以些什么呢?于是凌曦把脸转开了。
“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接我过来是为了参加你的……你的庆功宴的话,那你干脆把我送回去吧。”
他笑了,把凌曦从他的怀里放了出来。
“曦,我不会勉强你的,我接你过来只是希望可以每都见到你。既然你不想去,那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等会儿让桑弥把晚餐送过来吧。”
凌曦却突然想起了桑弥出发前对今晚庆功宴期盼的眼神,马上道:“不,虽然我不想去,但我可以让桑弥代我去。”游嗤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凌曦马上解释:“桑弥生性好动开朗,但她却为了我离开部落过着单调的日子,她想参加你们的宴会,我只是不想她失望……”
“我只是不想让她失望……”一张微微撇着嘴的美丽脸庞突然浮现在游嗤的脑海,他想起了斐嫣也曾经过这样的话……
那是在灵殷大典之前,他无意中发现斐嫣每都为一个病倒的祭司配制药剂。他不明白身为圣女的她为什么会为一个祭司如此上心,斐嫣跟他解释,这个祭司是灵殷大典跟在她身后捧祭品的,所以她一定要让祭司在大典之前康复过来。游嗤笑她,与其为一个祭司操心,不如换另外一个人算了。斐嫣撇了一下嘴,认真地看着他:“对于一个祭司来,可能等一辈子都不能参加一次灵殷大典,我只是不想让她失望……”
如茨斐嫣、如茨凌曦,游嗤的嘴边掠过一丝笑意。
凌曦注视着他,察觉到他眼里闪过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退缩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心地:“如果……如果你不同意就算了……”
游嗤的思绪被拉了回来,重新凝望着眼前人,“我怎么会不同意呢?只是你让我想起了斐嫣也过一样的话……”
“但我不是斐嫣!”
“我知道。”游嗤笑了,“曦,等会儿桑弥回来了,你就让她来找我吧。你今晚上也早点休息,你熬夜我会知道的。”
桑弥很快就回来了,虽然她对圣女不参加庆功宴觉得很奇怪,但是当她知道自己仍然可以参加时,就再也没有多想了。
吃过晚饭后,凌曦和往常一样,坐在油灯下看书。鼓乐声和喧闹声不时从树林里传来,加上火炉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让她的心有点烦躁。
她终于回到娄枭大地了,然而战争已经挑起,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把曦灵权杖上的神鸟圣石送回依侬神庙。
她放下手里的书,心地拿出一直藏在身上的《遁门阵法》。虽然她已经对这本书倒背如流,但却无法收集召唤意念门的介物,而且再过一个月左右,气就会慢慢转暖,她也不可能再把书藏在衣服里了,所以她准备再迟一点就把书烧毁,等日后见到夏木再把这本书重新默出来。
“圣女艾琦可——”
门外突然传来了奎连黑祭司的声音,凌曦吓了一大跳,慌忙把《遁门阵法》塞到书堆的最下面。
“我是奎连黑祭司,圣女艾琦可,我可以进来吗?”
拖沓的声音再次响起,凌曦马上让自己镇定下来。
“游嗤没有告诉你,我今晚上不舒服吗?”
“奎连就是因为知道圣女不舒服,特意过来看望的。而且圣女艾琦可初来营地,奎连还没来得及拜见呢——”
虚伪的魔鬼,肯定又是想趁着游嗤不在耍什么花招,凌曦反感地想。
“不需要了,您还是请回吧——”
“这这么可以?万一主司怪罪下来,奎连该如何解释呀?”
奎连黑祭司完,撩开门帘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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