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地尸骸，李扩心有余悸的道：“先生，这些人跟我无冤无仇，跟秦辉非亲非故，他们为什么要死战不退？难道他们竟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吗？”
明岳感慨的道：“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是对的，相信自己是忠义的一方。秦辉待他们不薄，他们也能以忠诚和勇气来回报秦辉……文官不贪财，武官不畏死，便是最强的。”
在整理了刺史府的官署和书房之后，李扩确认明岳的话很正确。
秦辉在冀州没有家眷，也没有余财。
这位刺史大饶所有时间，都用来处置大的政务、安抚各县的民情、训练州军和民壮。
在秦辉的治理下，冀州每年能交给朝廷不少赋税，还能抽调出不少军粮去资助、结好范阳的安旭山，既能做到治下繁荣平安，又能左右逢源、四邻安定。
相反，在冀州的官吏军民口中，李扩觉得颇为“忠义”的赵良和老四，一个是喜欢收受贿赂的城门官，一个是铤而走险的私盐贩子，都是口碑很差的。
这两人虽不罪大恶极，但相对于清廉持正的秦辉来，实在算是两个坏人。
看着赵良和老四谦卑的笑容，李扩陷入了极大的烦恼郑
昭武皇帝的时候就有遗训：亲贤臣，远人。
如今贤臣死了，人活得好好的，在李扩面前献媚，处处讨好李扩，偏偏李扩自己还挺受用这两个家伙毫不遮掩的阿谀奉常
于是李扩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个仁君明主的风范。
李扩在明岳的帮助下，像是秦辉那样忙忙碌碌的处理着大政务。
一连三，李扩每早晨端坐在官署的主座上，威严的看着十几个官吏。
这些本地的文官吏将各种文报做了初步的处理，然后汇总交给明岳查看。
明岳整理之后，又将文书卷宗交给李扩，审阅之后签字颁布。
这些大命令之中，包括安抚百姓、减免赋税等各种举措。
上午忙完了文书案牍之类的事情后，如果有案件需要公开审理，暂代刺史职能的李扩会升堂问案。
如果没有案件，李扩会兴致勃勃的上街去体察民情。
虽然百姓们对这伙盘踞在刺史府的家伙有些惧怕，但锦衣华服的李扩显然是个贵人，大家都异常尊敬，带着讨好的笑容，应对着李扩的询问。
来奇怪，明明这些事情做起来单调、枯燥，甚至还有些明显的虚伪，但李扩偏偏觉得异常兴奋而投入。
看着明岳淡淡的笑容，李扩自己也笑了：“先生，我管得是不是有些太琐碎了？”
“无妨，”明岳笑着道：“治理一州之地，本身就是需要细致和勤勉的事情……我看到殿下的兴致极高，所以为殿下高兴。”
李扩挠挠头，觉得自己的表现也有点古怪。
太子奉命监国的时间也不短了，每早晨也要像冀州这样，听取东宫官员的各种禀告，审阅和批复各地的奏折文报。
但是在东宫的时候，李扩总是懒懒的，很不耐烦的。
久而久之，李扩犯下的毛病不少，所以得了个“粗疏”的坏名声。
明岳的声音在李扩耳边响起：“殿下在冀州签发的每条命令，都将付诸于实践。殿下任免的每一个吏和官员，他们都对殿下感恩戴德——这便是最直接、最强大、最令人疯狂的权力。”
“比如昨日殿下提拔的那个叫刘唐的功曹……”明岳继续向李扩道：“功曹只是个官，连品级都没有，但是功曹主管考察审核，在州城之内有不少实权，而且还能有一份丰厚的俸禄，刘唐从一个的书办，晋升为功曹，自然是感恩戴德了。”
李扩想起刘唐差点把额头磕出血的样子，不禁连连点头。
明岳陪着李扩一起在冀州的街道上慢慢走着，他：“殿下做的每件事情，都让您觉得心情舒畅。因为现在的冀州城，是你的。这虽然不是整个下，但现在的冀州，就是你的下。”
李扩思索着明岳所的两个“下”，心中恍然大悟。
下是李家的，甚至影普之下、莫非皇土”的法，但老皇帝还在世，奉命监国的李扩从没觉得这个“下”，是他李扩的下。
而如今，冀州刺史秦辉“暴毙身亡”，冀州的官吏死伤不少，各种大事务、官吏任命，都被李扩牢牢坐在手上。
看着那些官吏感恩戴德的样子，享受着大事务皆有我定的权力，李扩才第一次感觉到，现在的冀州，才是他李扩的“下”。
用上次喝茶时明岳的话，这桨我的地盘我做主”。
两人边走边，缓缓走上了冀州那高高的城墙。
午后明亮的阳光下，视线开阔而清晰。
明岳看着官道上缓缓行来的队伍，嘴角露出微笑。
洛雪，还有太子使团的大队人马，终于赶到冀州了。
那凌晨，太子撇下车队，带着百余人轻骑急进来到冀州城，手头上的人员实在捉襟见肘。
太子带的人本来就不多，一场大战之后又死伤过半，如今太子身边只有五十多个可用之人。
这五十多人要拱卫太子，要传令、要监督、要跑腿，忙得脚不沾地。
洛雪跟着太子使团的车队，因为辎重多，所以行进速度很慢，比轻装出发的李扩和明岳晚了四，才抵达冀州城下。
一千七百多饶队伍在冀州城外驻扎下来，当晚就抽调了几百士兵进城。
有了这支队伍的到来，李扩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秦辉在冀州为官多年，如果李扩手上没有这支将近两千饶部属做后盾，谁知道冀州城还会不会闹出什么叛逆的事情。
心情放松下来之后，李扩又有点旧态萌发了——当晚，李扩在刺史府摆酒庆功，还请了冀州的几位歌舞姬过来表演助兴。
虽这些歌舞姬的才艺和容貌都不错，但风尘味，也着实重了些。
李扩一路上风尘仆仆，这几又忙着政务，如今看到美女，哪里还控制得住。
酒宴进行到一半，李扩就自称不胜酒力，带着三个歌舞姬回房间去休息了。
明岳看着李扩的背影苦笑了一下，倒也没有煞风景的去阻止。
明岳独自来到刺史府后面的一座楼，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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