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脑子一麻,便见着老汉身旁香火越来越浓郁,几乎要看不清他的影子。
一只大手忽地抵住自己脑门,食指一弹。
李镇只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往外飞了,像是剥离了自己的身躯。
再回过神,却还是静静地坐在土炕上,手里也没有了锣和槌。
一身使不完的牛劲也散了。
氪命,也不能拼个鱼死网破?
“寿”香已经短得烧不起来,李镇双眼一黑,晕死过去。
——
李镇在昏黑的空间里,站在石碑下,看着香坛。
“仙”香又回到了本来的高度,“寿”香又在慢慢地涨。
寿元这玩意,还能再涨的?
他琢磨着自己氪命也没有讨得一点好处,顶多是把那供桌上的血肉,吓得缩了回去。
而老汉却是一巴掌打没了他的复仇梦。
按理,自己这次定是死局,却为何一觉睡到现在,“寿”香还反倒往上涨了?
“哗啦——”
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李镇睁眼,便看到驼背老汉捏着一张黄符,正嗤啦啦的烧。
老汉另一只手端着个有缺口的瓷碗,里头盛着水,接着黄符燃烧落下的灰。
“醒了?”
李镇浑浑噩噩,从鼻间“嗯”了一声。
“你你这娃儿也是怪,当初让老头子我帮你养仙十年,如今毁掉这份机缘的又是你。”老汉将符灰均匀研磨,碗里的水渐渐染黑。
“不过经历那样一场事儿,脑子被磕坏是正常的,没有痴傻,只是失忆,还算好的了。”
半瘫在床的李镇,脑子里诸多疑问,同时又庆幸保住了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现在自己也看不清这老头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不然,点好话给他听,让他放了自己?
“来,喝了。”
老汉递过碗,碗里全是符灰浸泡的黑水,李镇看得直皱眉,
“这什么东西?”
“嗯?”
老汉眼神一变,老蛇似的眼睛死死盯了李镇良久,直到将其看得浑身发寒,才悠悠开口。
“娃子,打更仙都被你给请来了,现在连一碗符水都不认识了?”
李镇脑子里的那点迷糊,在这一刻瞬间清晰。
他的的确确是穿越,但并没有任何记忆,这就导致,李镇与这个诡异的地界,有着巨大的信息差。
但经历了澳生死折磨,经历了对石碑和寿香的了解,再加之老汉时不时透露的话,李镇应当捋顺了某些东西。
原身,与驼背老汉,似乎不是什么仇敌关系,但“祭品”的身份依旧不能划去,因为“寿”香是不会骗自己的。
七折磨,“寿”香一直在变短,这是铁证。
可自己氪命请仙,拿了什么古怪铜锣,也并没有改变与老汉的主客关系。
老汉还是能拿捏自己!
但他并没有要自己的命,反倒是现在,给自己泡了碗符水。
可是老汉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
能请来什么打更仙,是石碑的关系,自己不认识符水,则是因为自己是穿越之人。
老汉与原身认识,按着年岁差,那大抵不能脱离两种关系,爷孙或者师徒。
李镇更偏向师徒,毕竟谁家爷爷会剖自己孙儿的肚子……
“师——”
只是刚要出声,李镇猛地顿住了音节,身上骤然流出冷汗。
不对!
昏死之前,老汉在请打更仙离开的时候,分明在,“这是我李家家事”。
皆姓李,又是家事,不是爷孙是什么?
但又改口爷,自己这“失忆”的人设,又会立不住。
就像老汉的,打更仙你都请了,不认识一碗符水?
“师父……你应当是我师父吧?想不起了,很多东西我都记不起来了……什么是打更仙?符水?”
驼背老汉的脸色一下古怪了起来,甚至眼里都有了不加修饰的冷色,他微眯着眼睛,细细看着李镇。
“乖娃子,你记得我是你师父?”
“不……不,我不知道,我唯一记得,我还有个爷爷,他时候很疼爱我。”
李镇心脏“砰砰”地跳。
老汉腰边悬着的一截骨刀实在是骇人。
那符水也像是催命的,阴森森,仿佛里头的纸灰长满了眼睛看着李镇。
他只能赌,赌唤醒老汉对自己的一丝亲情!
“哎……”
老汉的脸色变得缓和。
腰间悬着的明晃晃的骨刀也缩了回去。
李镇心中巨石落地,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然而,验证之法,就是老汉手里的符水。
“符水,我想起来什么是符水了!”
李镇接过瓷碗,大口大口地喝下融了符灰的水。
符水下肚,有些灼烧福
他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肚子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连疤痕都没留下,就好像先前七的剖肠喂肉都是错觉。
闭眼。
“唰!”
“寿”香忽地从香坛里长出。
石碑前刮过阵阴风,“寿”香缓缓增长。
符水不是催命的,反倒是救命的!
“寿”香涨了几截,便停下了势头,又开始燃烧。
古怪的是,“寿”香的燃烧劲头,比其余几柱香都要旺盛。
“他奶奶滴,莫非我真是个短命鬼?”
李镇睁眼,看着空落落的瓷碗,很快抬眼看了一眼老汉,见老汉轻轻笑着,便自顾开口。
“符水,符水……好像是增寿的东西。”
老汉脸上的褶子皱了皱,笑意收敛。
“娃儿能在这年纪请来打更仙,赋自是极好,但这符水的功效,可错了啊……”
“啊?”
李镇头皮一麻。
自己就像是在钢丝绳上过黄泉,稍有不慎,便会掉下去。
“所谓符水治疫诡,便是道行浅的,所画之符烧成灰,泡水,只能治些疫病。
但道行深的,画符泡水,却能镇诡除祟。
符水没有增寿的功能,从来没樱”
“?”
李镇头都大了,石碑不会骗自己,那就是老头在诈我!
“可……可您给我的符水,我喝了,暖洋洋的……感觉身子年轻了许多。”
老汉又轻轻一笑,手掌搭在土炕旁的供桌上,轻轻地敲。
“我给你喝的玩意,自然不是普通的符水,甚至严格来讲,都算不得符水。
这十年,我都在给你这娃子养仙,但昨快要功成时候,你却请来一尊打更仙……
那这养的仙,受了刺激,它又脾气不好,一下子给自己气死了。
这仙儿死了,道行功德不能白散,我用符接住了些,化水给你喝了,如此,才堪堪有些增寿之能。”
李镇全听了进去,看着那光秃秃的供桌上没了扭曲雕塑,心中多出了丝微妙。
难道是我错怪这老头了?
“养仙的机缘不易,忍了这么多年,却在这七最后一破功……”
老头站起身来,一只手握住李镇头皮,面皮忽变得森冷不堪。
屋外又刮起了阴风,吹得野树叫唤,鸟兽嘶呀。
“镇娃子从来不会这样,就算失忆,也乖巧得很,更不会在机缘将成时坏事。”
“你是何处污了身的仙家,来夺舍我家娃子?!”
哐当!
阴风吹开了屋门,钻进李镇衣领里,冻得李镇一个哆嗦,同时,血腥与香灰混着味儿,不停刺激李镇神经。
你他奶奶的,变脸就变脸啊!
“不就死!”
“爷,我真的是李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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